第85节(1 / 2)

众人不敢动弹,迟疑开口:“陛下……”

“这有我!”秦澍语气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可是……”

“朕没事,”宋鸣珂发话,“都去吧!”

“是!”其他人应声退下。

“陛下没伤着吧?”秦澍挪至溪边,伸手拉她时,两眼紧闭,像是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霎时间,宋鸣珂心底一片澄明——他……竟然看出来了?

宋鸣珂笨拙爬起,衣袍湿答答的紧贴身体,被层层缠绕的胸口、纤细的腰肢、窈窕的臀腿线条皆显露无遗。

霎时间,她双手都不知该捂哪儿。

秦澍压根没往她的方向望一眼,自她离水的那一刻,当即扭头侧身,三两下子除下外袍,直接罩向她:“风大……您先披一下。”

宋鸣珂颊畔如烧,顾不得别的,趁没人注意,胡乱往身上一套。

“秦副指挥使,”她压下惊羞,沉声道,“今日之事,及朕的所有事,不得对任何人泄露。”

她说得含糊,意在看秦澍的应对。

“……是。”秦澍低下头,脸上闪过难堪之色。

他半句没多问,显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宋鸣珂心中的惶恐如浪潮汹涌。

她提拔秦澍至御前,一是他本领高强,少有敌手;二则前世他于她有恩,她一心想报答;三来他是霍家兄弟的师兄,相互有照应。

但……她从未忘记霍睿言的提醒——秦澍来京另有要务,甚至急于南下,后听闻皇帝指名让他参加武举考试,才搬入定远侯府居住。

观察至今,他背后隶属于何方势力,尚不得知。

恐惧感如蛇伏进宋鸣珂的内心深处,激起她浑身鸡皮疙瘩,幸好她周身湿透,能让人误以为她的颤抖源自寒冷。

“你,从何得知?”她冷声发问,俨然是君主的威严口吻,再无息日的温和亲切。

秦澍眸光瞬即暗淡了几分,审慎环顾四周。

扫向地上横七竖八躺的刺客和侍卫时,他长眉一挑,悄声道:“陛下,请借一步说话。”

宋鸣珂尚在犹豫,却听秦澍苦笑道:“我若有害你之心,到哪儿不一样吗?”

她转目凝望他,恰逢日光穿透浓密枝叶,漏下细碎的金斑,斜斜投落在他浅铜色的俊朗容颜上,使得他深邃眼眸如有怅然。

淡淡一笑,宋鸣珂率先抬步,沿溪涧南行。

溪水清澈见底,可见游鱼徜徉,绿藓温润。流水渐缓渐浅,淙淙而流,却冲不散君臣间的猜忌。

二人走出五六丈远,细看山石林木如常,再无闲杂人等,秦澍主动开口:“那日,我和阿承带着边关急报,请求面圣,却遭元医官和余内侍多加阻挠……本已略感怪异。而后,我们二人跪在康和宫寝殿外,‘陛下’行至门口说了两句话,我便觉得不对劲。”

“哦?”

从游园会上归来,宋鸣珂因急务与兄长换回身份,只问过余桐有关霍锐承的反应,却忽略了一旁的秦澍。

秦澍笑了笑:“当时的‘陛下’压根儿没往我身上看,连个招呼也无……如果早于八仙楼与我相识的‘小阿琛’,不会那般冷落。一开始,我全当作‘陛下’抱病,没往心里去。

“之后,长公主从宫外赶回,腿上不大灵便;相反,夜里提前离开垂拱殿的长公主步履匆匆,我只当是元医官医术如神,能让伤势迅速痊愈。

“直至陛下议事完毕,由内侍搀扶出殿,却已非身体虚弱,而是右脚有伤,我越发怀疑。

“再后来那几日,陛下行动确有些不便。阿言与您闲聊时提及,长公主赴牡丹游园会那日崴了脚……您的态度颇为微妙。我留心观察,加以印证,便能寻获蛛丝马迹。”

宋鸣珂心头寒气腾冒,深觉四肢百骸冷若坚冰,连声音都散发凉意:“你既已知晓,有否对旁人宣扬?”

秦澍默然摇头,片晌后方道:“这些都是我自个儿猜测,事关重大,怎敢随意宣之于口?”

“在霍家兄弟跟前,也未曾提及?”

“没有,”他平静与她对视,桃花眸中潋滟起无从遮掩的温柔,“我……我感念您的提携,也猜出你们兄妹的情非得已。若不是适才事发突然,我一时没了主意,说不准……会继续装作没留意。”

宋鸣珂抬眸,细察他的轮廓,透着一如既往的清朗正直,与前世印象愈加重合。

莫名地,她鼻子泛起酸涩。

哪怕际遇变了,上辈子的磨难不复存在,但有些人,有些心意,似乎未曾改变过。

“你且当毫不知情,”她话音软了三分,“只要你尽忠职守,往后该有的前程富贵,一样不会少。”

秦澍拉开的唇角挂着无可奈何的笑意:“陛下,臣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荣华富……臣只想为国效力。”

“你已知晓我是何人,不必浪费唇舌去说冠冕堂皇之言。”

“我……”秦澍垂首而立,“陛下,臣考武举,既想建功立业,获得认可,也是为了寻找归属感。”

宋鸣珂抿了抿唇:“何谓归属感?”

秦澍摩挲双手,艰难开了口:“我……其实是一名私生子。”

见她无轻蔑神色,他低声道出成长中鲜为人知的秘辛:“我虽生江南望族、商贾世家,可越是显赫的世家,越要饱受冷眼,因此……我早早被送到山上习武,学成后行走江湖,远离是非。”

宋鸣珂唇角勾了勾:“这些,朕早已派人查过了。你家族做的是茶叶生意,你五岁学艺,十六岁下山,刀剑皆擅长,曾于长江急流沉船事故中,以一己之力救下货船上的十七口人,因而名声鹊起;

“后又在湖北的土匪作乱中路见不平,救了一对母子,且孤身犯险,潜入山寨,拿下首领,送交官府……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