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绪看着窗外豆大的雨滴,没给她开车门,“不行,出去两秒不到就得浇透了,还是让人来接你吧。”
“那我打个电话,您稍等会。”
“不着急。”
电话挂断后,车里安安静静的,有些尴尬,小于主动找话题道,“我不是本地人,跟大学同学合租,她待会下来接我。”
“大学的室友吗”
“嗯,我们上学那会关系就很好,毕业后就还住在一起。”
闲聊了几句,小于忽然说道,“她来了。”
迟绪向前看去,见大雨里逐渐显露出一个女孩的身影,她侧举着一把黑色的伞,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
迟绪看到那把伞,脸色猛地沉下去。
他认出了那把伞,也认出了那个女孩。
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偌大的京城,数不清的游子,他死也想不到,自己送出的那把伞时隔许久后还会重新出现。
转眼间那个女孩已经走到了车跟前,迟绪微微侧身,想要避开她的视线,然而她瞬间亮起的双眼直白的告知迟绪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
被认出来了。
待车门打开,小于钻进伞里,没等她道谢,便听室友道,“是你呀小于就是他借我的伞”
“真的啊这把伞居然是迟秘书借给你的”
迟绪在发现赵瑞怀的帖子后经常翻开,自然也看到过那个有关偶遇展展的帖子,他被这惊人的巧合打乱了思绪,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面上却丝毫不显,“好巧,没想到你们是室友。”
“是呀她一直想把伞还给你呢”
小于的室友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迟绪笑了笑,“那也不能现在还,明天上班你带给我就好,雨下的太大了,你们赶紧上去吧。”
“好谢谢迟秘书送我回来,迟秘书开车注意安全啊。”
“嗯。”
小于一口一声迟秘书,把迟绪叫的心烦意乱,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像高宁和傅一辰那样,总有解决的办法。
迟绪一边开车一边想,看小于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有关论坛的事,可她如此兴奋,必然会再向室友仔细打听,她室友大概也会向她确认有关“小秘书”和“展展”之间的事,两个女人在一块,激动起来什么话都会往外说,小于百分之百会看到赵瑞怀发的帖子,只要她看了,赵瑞怀的马甲也就算彻底掉了,到那时,论坛一定会被攻陷,赵昌元得知此事也仅是时间问题。
两天,或者三天。
原本迟绪看赵瑞怀发的帖子觉得甜蜜,现在想起来却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决不能让赵瑞怀被人扯掉马甲,他得在事情暴露前得到小于的联系方式,不管威逼还是理由,必须要让小于和室友保守秘密。
作出决定后,迟绪骤然加快了车速。
高晴华常常邀请国内的贵妇朋友们到老宅那边去搓麻将,赵瑞怀一回家就像到了什么大型相亲现场,他很不情愿回去,不过今天是他舅舅的生日,除了他父亲外,一家人都会到老宅吃晚餐。
饭桌上,舅舅拉着他的手,眼含热泪的感激道,“瑞怀啊,舅舅感谢你,感谢你给了高宁第二次生命。”
赵瑞怀知道舅舅喝多了,也知道他说的是心里话,“是小宁自己争气。”
“他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要不是你,我以为到死都看不见他懂事那天,真的,舅舅感谢你。”
高晴华道,“一家人,说什么谢,他们表兄弟相互帮衬是应该的。”
赵瑞怀应和着,转而又道,“况且我也没做什么,这段时间都是迟秘书带着他。”
“对也得感谢迟秘书老婆,回头你去瑞怀公司,给迟秘书送点礼物,得好好感谢他”
“行行行,不过,要送什么啊”
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高宁忽然看向母亲,“送钱,他就喜欢钱。”
高母以为他在说气话,瞪了他一眼,“臭小子,还不是好歹。”
赵瑞怀看着高宁,不由的笑了,那眼神明显再说“有道理,我懂你”。
见他笑,高母也笑了,饭桌上一时间其乐融融。
就在此时,赵瑞怀的手机响了起来,上面显示出迟绪的名字,赵瑞怀看到那两个字,眉眼更为舒展,他拿起手机对着身旁的高宁轻晃了两下,“说曹操曹操到。”
接起电话,那边是一阵嘈杂,一个女性的声音忽大忽小的传进赵瑞怀的耳朵里,“喂能听清吗手机的主人在高架桥上发生了车祸请你赶快到医院,喂听清了吗”
赵瑞怀听清了,可他无法回答,他想站起身,可他的两条腿使不上力气,周围的空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身体里的血液似乎也骤然凝固,他坐在恒温的别墅里,却如同站在雨中,浑身僵硬冰冷。
死了一样。
直到高宁将他从椅子上拽起来,“快走啊我来开车”
第88章完
赵瑞怀和高宁赶到医院时,皆浑身湿漉,而嘈杂混乱的医院大厅里有比他们俩更狼狈的。
高架桥上发生了大型车祸,五十八辆车连环相撞,其中一辆大货车整个翻在了地上,还有一辆巴士险些冲出高架桥,两家医院出动十一辆救护车全力抢救,目前死亡两人,重伤五人,轻伤十二人,现场被困人数仍有二十余人。
以上数据来自大厅里的记者。
赵瑞怀不知自己是如何听到的,也不知迟绪被分到了哪一类别里,他加快脚步往急诊中心跑去,将高宁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迟绪,迟绪,迟绪。
人太多了,每一张脸都是模糊的,天花板和墙壁扭曲着,喊声,哭声,急促的脚步声,神圣的医院此刻如同人间地狱,赵瑞怀在这无尽的恐惧和焦灼下,竟想到了年幼的迟绪。
于年幼的迟绪而言,医院大概是打针治病的地方,和死亡绝无半点关联,他是如何被带到医院,又如何接受父母的死
赵瑞怀胡思乱想着,揽住一名匆匆前行的护士,“高架桥上送来的人,有没有一个叫迟绪的”
护士的身上好多血,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性别,年龄,有什么特征”
赵瑞怀深吸了口气,仍磕磕绊绊道,“男,二十多岁,穿着,浅灰色衬衫,长的很白。”
护士想了一下,给他指了个方向,“最里面有一间病房,应该在那,你自己找一下去吧。”
“谢谢,谢谢”赵瑞怀指尖颤抖着扶墙而行,很快便穿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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