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你喜欢花冠、凤头髻、元宝髻还是惊鹄髻?”陈泽昇是真的懂,他说的这几种发髻就是诰命服常有的发型搭配。
“惊鹄髻。”温念从中挑了个心里喜欢的发髻。
“好。”陈泽昇拢住温念浓密顺滑的乌发,不一会儿就绾出了标准的惊鹄髻。他动作不停,取了发饰为她一一戴上。
温念惊奇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额边的金色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真好看!”
陈泽昇伸手拨动温念额边的流苏,轻声道:“小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贵妃娘娘的梳头童子,许多年没动过手,手生了。”
妆台上的面脂、口脂、眉笔等等陈泽昇也是认识的,他一样样地取,在温念脸上涂涂抹抹弄了好久,描了眉贴了花黄才算好了。他直起身往旁边让了让,令温念能够看到镜中她的模样——
镜中的女子并不是时下最流行的那种美丽,但有一番让人移不开眼的韵味。打眼看去,明明还是平时那样的妆容,脸还是那张脸,可又处处都透着更多的精致。
温念捧住脸,不由自主生出了些自恋:“哇……真漂亮。”
陈泽昇把她牵起来,手微微用力带着她原地转了一圈,同样露出满意的表情:“我们可以出门了。”
温念自己又在镜子前转了两圈,才换上鞋子外出。
祭天的地方设在奉天殿。奉天殿称之为殿,其实是一个祭坛,祭坛下有一条通上去的路,朝廷命官、命妇分左右跪在路的两旁听皇帝宣诏。
命妇的等级分的没有官员们那么细致,贵妃跪在最前方,亲王、丞相的妻子跪在第二排,正一品到正三品官员的妻子共同跪在第三排。
温念属于第三排,大概是因为得知了莫家的猫腻,所以她总是不由自主用眼角的余光偷看跪在同一列的莫尚书的妻子。
她和莫夫人相隔不算很远,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莫夫人的一小片衣裳。这一小片衣裳很新,不像她平时穿的那些有补丁的衣裳。
这个现象让她疑惑了一瞬,随即又释然。命妇的诰命服三年一换,由皇宫全权负责,诰命服又只在重大场合穿,新是正常的,不新才不正常。
顺着这个思路,温念想到了莫尚书身上。莫尚书的官服总是三三两两打着补丁,皇帝怜惜他清苦,说要给他额外发几套新的官服,他以百姓更需要国库里的钱为由拒绝了,说的义正言辞,完全不像收刮民脂民膏的贪官。
就这么胡乱想了一通,温念没有思考出有意义的东西,反倒将祭天混了过去,把她飘远的神思唤回来的甚至是祭酒宣布祭天结束的声音。
温念跟着众人一起跪谢、起身。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下——祭天持续了半个时辰,她第一次跪那么久,即使有护膝也觉得膝盖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还好吧?”陈泽昇很快找到了温念,他微微弯腰扶住温念的手臂,面上没有表情,但语气足够关切。
“……”温念当然不好,借着陈泽昇的力道缓了好一会儿,双腿不那么麻木了才迈开步子,“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我们得去摘星楼,午宴马上开始了。”陈泽昇没放开温念的手臂,配合她的步伐往前走。
在两人的身后,也有像温念这样站不稳、走不动的,有些有丈夫来接,陆陆续续地走了,还有些丈夫顾自她们就近找了一个命妇互相搀着歇脚,对有丈夫来接的命妇投以羡慕的目光。
温念没感觉到身后投来的视线,陈泽昇感觉到了但不以为意,他早已习惯了他人的注目,这些不带敌意的目光于他而言不痛不痒。
“你腿麻不麻?”温念问陈泽昇。
陈泽昇:“习惯了。”他从前生活在宫中,见到主子就得跪,偶尔做错事了还会被罚跪,像今天这样跪半个时辰,酸涩感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
温念便抿唇。在陈泽昇那儿,“习惯了”总不是一个好词儿。因为习惯了经常忙起来了漏掉正餐,所以很容易胃痛;因为习惯一年四季都穿着不透气的官服,所以一到夏天身上就长痱子;现在又因为习惯了跪,不觉得跪一个时辰会腿麻,却会在寒雨天里膝盖隐隐发疼。
“……怎么露出了心疼的表情,我不骗你,我不觉得腿很难受。”陈泽昇笑道,“别把我当成脆弱的瓷娃娃了……
他低头与她对视,黑沉的眸子里盛了盈盈星光,道:“我可是你丈夫!”
“希望你下次膝盖疼的时候再来大声和我说这句话。”温念没有被陈泽昇的自信蛊惑,不容反驳地道:“一会找个地方用热水烫烫脚,我再帮你按按膝盖。”
陈泽昇的笑意渐渐从脸上蔓延到了眼底,“小问题而已。”
温念抠了抠衣袖,不知该如何说动固执的丈夫。她眨了下眼,就赖皮般在眼睛里蓄了水意,那水意缓缓转悠着,只要多眨一次眼就能溢出来,“万一下次雨天更疼了怎么办。”
陈泽昇顿时在温念眼里的那汪水意中败下了阵来,而且他本来也不是真心拒绝。抓住温念手臂的手悄悄下滑,状若无意地握住了柔嫩手掌,“……摘星楼下边有个没人的小偏殿,我们可以到那里稍作休整。”
温念眼睛微微一动,那抹水意瞬间消失无踪,“嗯。好。”
小偏殿里头,受陈泽昇吩咐端热水来的太监放下热水立刻悄无声息离开了。陈泽昇的膝盖和小腿如他所说的没有大碍,只是微红而已。倒是温念的膝盖青黑了一片,更加需要热敷的样子。
“坐着别动。”陈泽昇取下膝盖上敷的两块棉巾,洗过热水之后敷到温念的膝盖上,隔着棉巾熟练地替她揉散淤血。
他蹙着眉嘴角微抿的样子非常俊美,看呆了温念,他的声音比平时分不出性别的温润嗓要更低沉一些:“必须要把淤血揉散了,不然好得慢。”
“……”温念忘了说话,也忘了疼。她脑袋艰涩地转动,缓缓的慢慢的想——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陈泽昇的心思全在温念两个跪的乌黑的膝盖上,没发现她一瞬间的羞涩。他帮温念重新绑上护膝,夸她:“揉淤血挺疼的,你竟然忍住了疼,不错。”
温念:“……嗯。”
第51章再相遇
两人互相帮着整理好仪容,陈泽昇神态自然地握住温念的手,道:“我们走吧,差不多该上去了。”
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可怜的膝盖,这次上摘星楼两人依然坐软轿上去,两台软轿一前一后地往上爬,没多久就登了顶。温念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赏钱赏给抬轿的大力太监,然后和陈泽昇一起进入宫宴的场地。
座位的安排和往常一样,不同的只有桌上的菜色和场地中央正在吹拉弹唱的乐师伶人。温念和陈泽昇入座之后听了两曲,皇帝携贵妃来了。
经过祭天的折腾,不仅大家饿了,皇帝也肚子空空,只简单说了两句便执筷示意开宴。御膳房的宫人为了保证菜的色泽口感,安排的菜单凉菜占了大部分,深冬吃凉菜的体验非常糟糕,吃在嘴里冰冰凉凉,咽到胃里仍旧冰冰凉凉,温念吃了几口就失去了食欲,喝了一大口留有余温的汤才缓过来。
胃一向不错的温念都对凉菜的感官不好,胃不好的陈泽昇干脆就没碰桌上的菜,就着汤吃了一碗饭就作罢。温念看了直皱眉:“你不再吃点吗?”
“能撑到下午了。到时候用个晚膳,晚上回家再吃顿热乎的宵夜就行了。”陈泽昇摇头。他实在没有胃口,也怕勉强吃下去闹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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