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的从角落里站了起来,我的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一想到傍晚看到的那一地尸体和鲜血,如果遇到的真的是刺客,延福殿只有我一个人,就真的完了
想到这里,我的掌心一阵冷汗。
就在这时,那个身影慢慢的走上前一步,而月亮也从厚厚的云层中探了出来,我一下子看清那张清隽的,带着微笑的脸。
“季季先生”
“太后娘娘。”
站在我面前的的确是余鹤,高大的身材在夜幕中更显得壮硕矫健,只是一身黑衣劲装和平日里翩翩风度的他有些微妙的落差感,但毕竟是他他终于来了
我心中一喜,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就要开口,但转念一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急忙将他带到大殿中,关上门,这才紧张的问道:“你怎么才来他们说宫中有刺客,但是有人逃脱了,是不是你的障眼法”
原本我一直在猜测刺客的身份,但一看到他,心里就想着也许是余鹤的计策,可他却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复杂的:“太后,这件事容后再说吧。”
“哦”
我立刻意识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便点了点头,毕竟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压低声音问道:“你接到他们了吗”
“嗯。”
“有没有危险”
余鹤看了我一眼:“在下赶到时,千钧一发。”
我的拳头立刻捏紧了。
的确,我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相信过南宫煜会这么爽快的放走他们俩,所以在谈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放出了消息,只是没想到他们倒真是不会让人失望。
“孩子,和他,都平安吧”
“请太后放心,在下已经将前去阻截的人全部拿下,人也护送过了界河,现在应该已经到孟京了。”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才松了口气,那个人被银钩穿骨,就算要恢复也不是一时半刻的,我也一直担心他会在路上出问题,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孟京,我也算放心了。
不过,那些人既然没能拦截住他们,消息肯定会很快传回来。
我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余鹤看着我,倒是很沉稳的:“请太后放心,就算他们知道了,过了大典之后,在下也能保护太后全身而退。”
我看了他一眼:“但是,如果你一直留在这里,可能”
南宫毕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找到他的行迹,并不是件难事。
余鹤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这就是在下要和太后谈的第二件事。今天来的刺客,太后可知道都是些什么人”
我摇了摇头:“你知道是谁”
“在下离开孟京的时候,听说李太傅家中,已经人去楼空。”
一听到“李太傅”三个字,我的心猛的一沉。
李俊
在凤翔城,是他将自己人头献上,换取了南宫和水寻幽的麻痹大意,才让余鹤有时机调兵遣将,一举拿下玄铁军,那一仗,可以说是用他的性命换来的,没想到他的家人
余鹤浓眉紧皱,说道:“虽然这条计策是李俊所出,但当时放出的消息,是他被太后布局逼迫,李家的人要追根究底,只怕”
也就是说,今天的刺客是李家的人,他们是要找我索命了。
看着我眉头微蹙的样子,余鹤道:“太后,在下没有亲自护送小皇子回孟京,也是担心他们会有所行动,所以快马加鞭赶来。在下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的。”
我摇了摇头:“不,季先生,如果那个刺客再出现,你不要动手。”
他微微挑眉:“太后”
一想到当初在凤翔城上,李俊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想到他为了凤翔城的安危如何决然赴死,一阵愧疚涌上心头,说是我逼死他,其实并不为过,我不想再让他的后人也沾染这样的鲜血,“如果刺客真的来了,你不要伤害他。”
“那,你的安危”
“我自有办法。”
余鹤看着我,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是。”
一时的伤感过去,我还是立刻收拾起自己的心情,抬头看着他:“季先生,消息传回召业还有几天时间,这几天南宫他们应该不会来找我的麻烦,本宫还有一些事,需要仰仗先生。”
余鹤肃容凝神,抬头看向了我。
这一天夜里,我和余鹤在延福殿夜谈,一直到很晚。
许多后来的事,都是在那一夜做下定夺,而我和他不知道的是,就是在这一夜,天现彗星,钦天监的卜筮官观天卜卦,占得主星大凶,有改朝换代,江山易姓之凶兆。
局势已经非常明朗了。
南宫家族把持朝政,胁迫皇帝太后,江山易主,已经是大势所趋。
我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南宫一定有很多事要做,但我却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当我无意中推门出去,居然看到他站在延福殿外不远的地方。
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遥遥相对时,我只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在晦暗的光线下沉默着,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关上了门。
明明隔得那么远,却不知为什么,好像他沉重的呼吸就吹响在耳边,整整一夜都在身边萦绕着,直至天明。
如是者数日。
我并不奇怪他会在延福殿外,不管是余鹤阻击他们的人消息传了回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真正让我意外的是到了第三天,那个漏网的刺客出现了。
当我从梦中被惊醒的时候,外面已经被火把照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我披上衣服走去的时候,周围的亭台楼阁都亮起了等,就看到那些侍卫在宫中跑来跑去,似乎在搜索着什么,但他们始终顾忌着,没敢踏入延福殿一步。
而我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难道,余鹤
这样一想,我立刻转身跑回去,在大殿的周围看着,果然又在那个阴暗的角落,听到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人藏在那里,呼吸中带着惊恐。
我急忙走过去:“你”
话没说完,外面的火光一闪,照亮了那个角落里的人影,而我接下来的话就全都咽了下去。
蜷缩在角落里的,不是余鹤,而是一个脸色仓皇的孩子。
他穿着一身褴褛的短衫,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的坐在角落里,当听到我的脚步声时,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在隐隐的火光下闪过了一点光芒。
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
我的脚步僵了一下,慢慢的走上去,那孩子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我:“你,你不要杀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微微蹙眉,我俯下身看着他:“你是谁”
“我,我叫李延。”
李延,李俊的小儿子。
我知道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李俊,而是因为这个名字在轩辕国的皇室中,尤为特别。
太子太傅李俊在轩辕庭死后便不再任太傅,但仍然受到父皇的推崇,听说也时常让他重返勤学殿,教授轩辕康一些古籍,随同轩辕康一起上课的,还有朝中其他几名重臣的儿子,作为侍读,陪伴轩辕康一起上课。
gu903();而李俊的这个小儿子,虽然年纪很小,但聪明伶俐,父皇对他也颇为偏爱,恩准他一起到勤政殿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