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晚正准备托着吴凉屁股把他抱起来,登时被他亲懵了,随即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捧住吴凉的脸狠狠地吧唧亲了一口,道:你这个矮子哈哈哈哈哈!你努力亲我的样子好搞笑啊!!!
吴凉:
吴凉决定回去就把增高垫安排上!
周向晚笑完了,轻松无比,很奇怪的,吴凉明明不是搞笑的人,也不是故意逗他开心,却偏偏有有一百种方法莫名其妙地把他哄得心花怒放,登时走路带风,眼睛都亮了。吴凉则怀着破碎的男性尊严,跟着周向晚再往里走。
周向晚住的地方和别雷夫的住宅很不一样,后者的装修厚重奢华,比如通往他办公室的走廊,铺的是墨色的砖石,走廊很高很长,光线昏暗,这是刻意营造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要是心理素质不强的人,还没走到别雷夫办公室,心里就犯怵,更别提和他谈判了。周向晚的城堡却不然,装修充满了童趣,客厅有很多幼稚的装饰,地毯上还散落着模型零件和游戏机,雪白的墙壁上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涂鸦。
这房子每隔三天就有人打扫养护,所有的东西都摆在原处,停留在他十八岁的那一年,周向晚不允许仆人们移动哪怕一丝一毫,却从来没有勇气在里面过夜,特别是他出现幻觉的时候,他身边隐隐绰绰全是黑影,瞪着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盯着他看,仿佛是索命的恶鬼。但是吴凉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只要盯着吴凉看,他就不会注意到那些幻觉了。吴凉是真实的,他的颜色和触感和幻觉不一样,他牵着吴凉,可以成为最勇敢的人。
周向晚道:这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你看见那角落里黑黑的烟痕了没有,那是我玩放大镜把客厅烧了。
吴凉:打火机就算了,但谁能想到周向晚能用放大镜烧房子。
还有那个洞,我是玩电钻戳出来的。
吴凉:
周向晚指了指房顶,道:你看,我们屋顶特别新,是因为我成年的时候,祖父送了我一架坦克,我激动地朝屋顶开了一炮,屋顶塌了,幸好那时候我不喜欢房子里有仆人,所以没死人。我和祖父被我妈妈揪着骂了好久。
吴凉委婉道:这房子被你这样折腾,会不会不太牢固?
周向晚挠挠脸,道:不会吧,重新装修过了,一年给装修队的保养费就三百万美元了。
吴凉:!吴凉在脑子里快速计算他还有多少钱,得出养一只周向晚,他不出三年就会破产的结论。
吴凉心塞塞,环顾四周,突然意识到,他在踏进周向晚不容许别人触碰的童年。
周向晚看着傻乎乎的,其实心防很高,他只有在吃错药的时候才和他讲一些心里藏着的事,平时看起来似乎一点烦恼也没有,而今天的举动,其实,是周向晚在向他展现自己灵魂的一部分。
吴凉点了点头,怀着直男对爱情的一腔热血,决定要更加努力赚钱,豪迈道:以后,我们的房子,你随便拆,自己注意安全就好了。
周向晚义正辞严道: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不拆家了!
吴凉回想起自家三楼那一片狼藉的惨状,百感交集道:你最好是。
周向晚说完话,想想自己的黑历史也觉得心虚,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见快到晚上十一点了,忙翻箱倒柜,从抽屉里抽出一条黑色丝巾,严严实实地蒙住了吴凉的双眼,道:走,我要送你礼物了。
周向晚眼睛半瞎,偏偏还作,要蒙住在场唯一能看见东西的男朋友的眼睛,坚持搞浪漫的惊喜模式,一路走得艰难无比。
吴凉趴在周向晚背上,先是听见砰的一声闷响,他一惊,问道:怎么了?
周向晚额头撞上了柱子,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道:没事。
吴凉问道:你刚刚撞上了什么?
周向晚瓮声瓮气道:玻璃门。我没注意。
吴凉究根问底,肃然道:你为什么没看见?
以前周向晚给吴凉当秘书的时候,经常听吴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周向晚,你为什么又迟到?周向晚,不要穿奇装异服来上班。周向晚,你交上来的文件有一百二十五个错别字,每个回去抄十遍。
虽然周向晚依旧我行我素,但饱受来自逼逼机的精神折磨,一听见吴凉的名字,就虎躯一震,大吊一缩。
周向晚回忆起以前的憋屈,气冲冲道:没看见就是没看见,你为什么吼我!
吴凉:我没吼你。
周向晚:你吼了!
吴凉:永远都想不通周向晚为什么生气,魏天香不在,也就意味着没有人能给吴凉提供指导意见的时候,吴凉不敢轻易惹周向晚,只好怂唧唧地憋着疑问,被蒙在一片黑暗之中,听着各种各样奇妙的磕碰声,安静了一会儿,吴凉突然问道:你眼睛是不是近视了?
周向晚作为一个顶级戏精,不慌不忙道:小仙男是不会近视的。是这地上杂物太多了。此话倒是没错,周向晚喜欢乱扔东西,所以一路都是阻碍,不得不说,周向晚真是一个顶级作死小能手。
吴凉觉得这解释颇为合理,不再问了,所幸,从客厅到花园的路不长,周向晚在一脚摔个狗啃泥之前终于来到了花园,吴凉感受到凛冽的寒风,脸不由往周向晚脖子里缩了缩,心想:可千万别带我去打猎。
周向晚将吴凉放下来,先拿出镜子确认这一路没把脸撞肿,自己依然是盛世美颜,然后又拿出了吴凉送的眼线笔。
吴凉等了很久,没见动静,道:好了吗?
周向晚老神在在,等等,我画个眼线。
五分钟过去,吴凉发出直男的声音:你画眼线要那么久吗?
周向晚:我早画好了,现在在涂唇膏。最近气色不好。
一分钟过去,吴凉以为周向晚涂好了,没想到又听见周向晚慢腾腾,贱兮兮的声音:涂什么色号好呢?
寒风呼啸,吴凉感觉片片雪花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他看不见又很冷,简直度日如年,怀疑人生道:周向晚,你有什么颜色?
周向晚道:嗯缪斯红和勃艮第红。
吴凉满脑子问号,与口红的世界格格不入:都是红色?有区别吗?我想看你涂芭比粉。
周向晚:你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那种死亡色?
周向晚盲选了一只,俯下身亲了吴凉一口,吴凉平时略显苍白的薄唇沾染上一抹艳色,看起来很诱人,周向晚没忍住,又凑上去吧唧了一口,道:好啦。说着,他伸手揭开了蒙住吴凉眼睛的丝巾,欢呼道:快看!
吴凉的眼睛被周向晚蒙得很紧,丝巾刚被拿下来的时候,两眼发黑,直冒金星,什么都看不明白,满是星星点点朦朦胧胧的亮光,他用力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是什么。
那是一颗巨大的新年枞树,二楼呈三角结构,顶端是一个张着翅膀的天使娃娃,从顶端流泻下一串串长长的晶莹剔透的玻璃装饰,有小人,有星星,还有铃铛,折射着炫目的光彩。树枝上挂着五彩缤纷的彩球,用锡纸包裹着的糖果垂下来,随手可摘,在风中飘来飘去,铃铛发出空灵清脆的响声,树叶上撒着闪闪发亮的金银碎片,和一片片用羽毛钩织成的白色雪花,亮片与彩灯交相辉映,巨大的纵树流光溢彩,照亮了整个花园,片片雪花宛如轻灵的羽毛,扑簌簌地落在树上,炫目至极,梦幻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