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她给他的生活费是参考了很多大学生生活标准的,无论买衣服、吃饭,还是看电影、旅游,应该都绰绰有余。更何况她每次都提前预支一年的金额。
怎么会让他到需要打工的地步?
孟濡没想明白,陆星衍已经替她答——
“够啊。”
少年的嗓音懒散,慢慢撑起挺拔的身躯。他的视线从仰视她,到与她平视,再到越来越明显地垂眸俯视她。孟濡这才发现他长高了许多,逆着光源往她面前一站,她便再也看不到外面的千灯万盏。
少年轻牵嘴角,有点随意又有点痞地说:“多多益善不是吗。”
他没说实话。
这是孟濡的第一直觉。然而这一直觉很快被另一件事取代,她问:“刚才那几个人不是你朋友?”
“不是。”陆星衍说,他的眸光一直没有离开她身上,“客人。”
孟濡怔愣了下,“你在陪她们玩游戏?”她刚才看到陆星衍面前的桌上散着一副纸牌。
陆星衍“唔”一声,不知是真是假,亦或是故意说给孟濡听:“玩游戏,喝酒,聊天,只要给小费都可以。”
孟濡震惊,“你很需要钱么?”
她没有注意到陆星衍看她时眼底深藏的暗涌,拢着眉说:“我可以多给你半年的生活费,或者帮你介绍别的兼职,但是你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上班了。”
“为什么?”
陆星衍不为所动,看着孟濡的眼神也变得直白,“你回国连家都不住,还管我在哪里做兼职么?”
孟濡:“你回过家了?”
陆星衍别开头,背靠着一侧墙壁。原本想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烟,但是拿到一半,又重新塞了回去。他解释说:“我回去拿东西,顺便看看你在不在。”
孟濡点点头,“喔。”
她以为他周末才回家,那时候她应该已经想好该如何解释自己不住家里反而住覃郡剧院的公寓了。
现在猝不及防见面,只剩下窘迫。
总不能说因为你长大了,所以我觉得你需要独立的、隐私的空间吧?
孟濡眼睛觑着陆星衍的耳朵,脑海里飞快地思索借口。
少年被她看得不自在,耳朵又轻轻动了动:“你……”
正好此时,陆星衍的同事过来。刚才站在电梯口的小哥哥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熟稔说:“阿衍,你在这干什么呢?不忙的话帮我去门口站一会吧,我他妈一晚上没吸烟了,快憋死了。”
陆星衍应下,转头准备和孟濡说一声。那个小哥哥随即看到藏在阴影处的孟濡,了悟地笑了笑,“哦,原来你在这里撩漂亮小姐姐……”
陆星衍一言不发。孟濡笑着解释:“我是他姐姐。”
男孩摸摸头,尴尬地向孟濡道歉。
陆星衍举步要走,孟濡马上拉住他的袖子。
她仰头看他,外面灯光悉数投进她的眼里,她看人时格外专注:“你什么时候下班?”
陆星衍:“有事?”
孟濡说:“我等你吧。你回学校还是回家,我送你回去。”
虽然现在法治社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是依照陆星衍的性格,万一跟别人起什么冲突呢?
毕竟这里太乱,而她答应过好好照顾他,不能让他出事。
陆星衍的表情在听到孟濡的话后蓦地好看了些,他动动嘴角,终于没说出反驳的话。
“好。”
孟濡回到朋友中间。
大家很久没有聚这么齐了,一个个格外兴奋。
红酒开了一瓶又一瓶,骰子、纸牌、俄罗斯转盘都玩了一遍。
直到深夜一点,大家才各自回家。
阮菁叫了代驾,本打算先送孟濡回去。孟濡告诉她自己要等陆星衍,和她解释了一遍前因后果,阮菁才叮嘱她注意安全,自己先走了。
酒吧这时仍有不少人,孟濡找了个僻静的吧台坐着,点了一杯百利甜酒,拿出舞团团长给她的学生|资料随手翻看着。
她刚才没有喝太多酒,这会头脑还是清醒的。
只是太困了。
孟濡从包里拿出提神含片,掰了一颗放入口中。
一直到她把资料翻了两遍,陆星衍终于下班了。
陆星衍来找她时,她面前的学生履历正停在“黄冬玥”那一页。陆星衍一扫而过,他对别人的事都没有什么兴趣,却问孟濡:“你要去覃大当芭蕾老师么?”
孟濡轻轻打了个哈欠,点头,“嗯,明天第一次上课。”
她说完,不多解释,问陆星衍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