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淋一夜雨高烧不下,嗓音从未如此嘶哑,“师姐,你走了,我也不和别人演白蛇了。”
新年伊始,名叫贺欢的男旦爆红网络,贺派青衣第四代传人,活生生会行走的艺术。
时隔五年高溪第一次收到他的短信,偶尔闲聊几句。
他请她下月去剧院看他的开箱戏。
高溪开年很忙,和周铎两月没见,无意间在八卦头版看到他在法国结婚的消息。
二人再见面时不可避免的大吵一架。
“松手啊!”
高溪在拉扯中跌倒,瓷片扎进手心。
“…对不起,对不起高溪,我带你去医院。”
“别碰我…”
高溪忍痛拉开门,撞进一双漆黑氤氲的眼睛。
贺欢大汗淋漓地赶到,他结束了开箱演出没来得及卸妆,刘海凌乱贴在又红又白的脸上。
“师姐,我打你电话,你手机关机……”
第24章
翌日一早雨过天晴。
到了午间日头暖融融拢着柳砚莺,她眯起眼,打着团扇靠在四方亭,刚咿咿呀呀唱了半个时辰将老夫人哄睡,这会儿自己也犯起春困。
上下眼皮刚阖上,一激灵想起昨夜和路景延定下的约。
柳砚莺叹口气,她哪来空闲休息,伺候完老的还有小的,到处都要她赔笑脸装可怜。
要是没给柳砚莺尝过恃宠而骄的滋味,她一定不怀念,可又偏偏叫她前世风光过几天。
哎。
柳砚莺再度长吁气,安慰自己苦尽甘来,路景延没准比他大哥会疼人,起码花花肠子少一半,也没有什么娇贵的婚事要呵护,不必让她像前世那样被世子妃打压受气。
听月洞门外吵吵嚷嚷,是路承业搡开拦路婢女,风风火火朝她迎面走来,他走得急,身上的宽袍大袖鼓成了只风筝。
柳砚莺赶忙驻足见礼,路承业见是她,笔直走过去一把将她胳膊拽上。
“走,砚娘,我们现在去和祖母提,我这就要你进我的屋里,谁都不能再给你委屈受。”
柳砚莺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险些当场死过去,她赶紧将人扥住,不住摇头。
“世子,世子万万不可。”说到这儿顿住,她只觉浑身的血都涌到了脑袋上,根本无从思考。
“有何不可!”
路承业已是气急,一个将他所赠木梳随身携带的痴情女,竟被自己二妹如此针对,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恨不能立马给柳砚莺一个名分,叫她挺直腰板堂堂正正做人。
“砚莺,从今往后有我为你撑腰,你是我的人,不必再对任何人奴颜婢膝。”
柳砚莺照自己人中按了按,免得昏死过去,“世子您先冷静,事情没准没您想得那么严重,老夫人在午休,我好不容易才哄睡的,您不要扰她老人家清净,有什么事就先和我说。”
路承认握着她手,紧紧握着,“我冷静不了,今日本来约了尚书府的张湍吃酒,现下我不把你的事办了就哪也不去。”
张湍?
柳砚莺也握住了,握住了救命稻草,“您,您约了人吃酒?您既约了人便要一诺千金,您是大丈夫,怎可以无故爽约?”
“还吃什么酒,让王二送个信回绝了便是。”
“别回绝。”
“怎么?”
柳砚莺眨巴眨巴眼睛,还没想好说辞,路承业约好和张湍吃酒,她巴不得他赶紧离府,别在荣春苑大呼小叫,吵醒了老夫人她免不得在路景延那前功尽弃。
她吞口唾沫道:“您看这样如何?我陪您去,我先陪您去赴约,您也冷静冷静,想想和勋国公府的婚约,回来等老夫人醒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柳砚莺哄孩子似的劝着路承业,路承业一听勋国公府,也被浇了盆冷水,又听她陪自己赴约,稍稍觉得好受了些。
“可是——”
柳砚莺按住他,怨念颇深道:“没有可是,世子,您今日行事实在鲁莽,您可想过我的处境?王府上下多看重您的婚事您不是不知道,既然都答应了夫人先将勋国公府的婚事放在首位,您又怎能出尔反尔?”
路承业冷静下来:“是我思虑不周了,母亲不为难我,未必不会为难你。”
柳砚莺撇撇嘴,谁说不是呢。
路承业总算消停:“委屈你了。”
见他让步,柳砚莺眼睛都亮了:“世子哪的话,不委屈,那咱们走吧?张公子还等着呢。”
她又轻声细语顺毛捋了半天,路承业消下大半火气让柳砚莺给领出了荣春苑,他叫来候在外边的王二准备马车,携柳砚莺去府门口候着。
柳砚莺没有忘记和路景延的约,但忘不忘的都只能假装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