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归霸刚毅的面庞上,浮现了不可置信的错愕。
二哥他怎么会
“回皇上,按律应当重打四十大板。”一名侍卫尽忠职守的将律法明文说出,他可不怕得罪五皇子,毕竟,问这事的人是当今天子,皇子再大,能大得过君王去吗
“五弟,你若要拦路启奏,莫要怪朕按律处置你了。”他淡淡道,古井无波的黑眸,染上几分讥讽。
南宫归霸黯然握紧拳头,“臣弟认罚,皇上,请您先听完臣弟的奏请,再”
“拖下去。”他无情的打断了他的请求,双目轻轻合上。
呵,真是深厚的兄弟情啊,为了三弟,他不惜苦苦哀求,只为保全他一命,如今,同样是为了三弟,他竟愿受这四十大板,也不愿多等片刻。
早已麻木的心窝,似有冷风被灌入。
也罢,纵然世人对他冷漠以待,可总归还有人从最初,就站在他这方的。
心脏深处,被凿开的裂口,好似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想到那人,眉目间的冷然之气,瞬间融化,似春暖花开一般。
南宫归霸被夜月堵住嘴,拖下去,没有任何放水,重打四十大板,当最后一板子落下后,他的整块背,几乎是血淋淋的。
健硕的身躯如刚从湖里捞上来似的,湿漉且虚软。
脸上的血色早已消退,只剩下满脸如纸般的苍白,有太监想上前把他扶起来,却被他躲开。
他是皇子,只要还留有一口气,就要坚持这份骄傲。
咬着牙,摇摇晃晃的从长凳上站起,鲜血顺着朝服的衣角,溅落在地上,他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一步一步,缓慢的向朝殿挪动,每一步,都会有血花在脚下绽放。
似踏过一地刀尖,走得极其艰难。
沿途不少宫人不忍的将目光撇开,心里为帝王狠绝无情的手段暗暗发寒。
这可是亲兄弟啊,都能如此冷酷的按照律法处置,换做是他们,犯事犯到皇上手里,那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脑洞开得太大,这些宫人下意识的,开始对号入座。
朝殿之上,满朝文武静悄悄的站在队列中,他们在入宫时,就已听说,五皇子半途拦下帝王龙撵一事,当然也听闻了新帝对其的处置。
没人敢为南宫归霸说情,没人敢站出来,质疑帝王的决断。
一个合格的君主,本就该如此,在国法前,任何私情,都该挥到一边。
崔浩眼观鼻鼻观心,站在武将前列,一双虎虎生威的鹰眼闪烁着深思的微光。
他在想,若今日拦路的人换成皇后,皇上他可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这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他否决掉,只怕皇上的狠,皇上的无情,对的是世人,而这世人之中,唯有一人,不属于其中。
希望这仅是他多虑了吧。
南宫归霸拖着一地鲜血从殿外踉跄着走来,那道弯折的殷虹血渍,令不少武将为之不忍。
这下手可真够狠的,完全没有放水啊。
南宫无忧神色淡漠,对下方的血腥场景,毫无所动。
“皇上,臣弟有要事启奏。”南宫归霸咬着牙,噗通一声大力跪倒,他几乎快要站不稳,刚落地,身上的伤口再次牵扯,疼得冷汗直冒。
“准。”清冷的一个字,对他而言,犹如恩赦。
“臣弟昨夜前往九门,想为三皇子收尸,可臣弟却发现,三皇子的尸首不翼而飞,被歹人带走,请皇兄追查此事。”他一字一字沉声说道,祈求的目光,投向上首的帝王。
安静的朝殿内,众朝臣的抽气声此起彼伏,三皇子的尸首不见了这怎么可能
一具尸体,谁会大费周章的去偷走目的又是什么
南宫无忧眸光轻闪,没说准,也没说不准,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儿,让在场的朝臣有些拿不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究竟是什么。
“朝廷刚恢复稳定,各要职空缺,无人接替,五弟,若此时加派人手,调查这件事,你可想过,将耗费多少人力,财力,国力”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金灿的扶手,他淡然问道,嗓音平静,却尖锐得犹如一把利刃,刺入南宫归霸心头。
虎身明显一震,难道就要因为这些原因,放任三哥的尸体被人偷走,尸首无存吗
“皇上所言甚是,臣附议。”孙健第一个站出来,与帝王统一战线。
有第一人,自然有第二个,第三个。
南宫归霸愕然望着这批朝臣,一个个匍匐附议,心里凉凉的,浑身溢满一股冰冷的气流。
“驳回奏请,此事就此作罢。”南宫无忧做出了决定,驳回南宫归霸的请求,并未派人调查这件事。
“皇上”他不可置信的高呼一声,却对上那双笃定,坚决的眸子,心尖猛地一颤。
第486章:封后我同意了吗
他知道,二哥做出了决定,不论他再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让二哥改变主意。
笔挺的背脊,此刻,好似承受了无法承受的重量,一点一点弯曲下去,这个在酷刑前,依旧骄傲的挺起胸膛,一路浴血而来的男子,如今,却似是被抽空了周身全部的力气,整个人面如死灰般的瘫软在地上,神色恍惚。
“退朝。”明黄的衣袖随意拂动,他再未看下方的兄弟一眼,缓步踏下台阶,在百官的跪送中,一步步离开朝殿。
背影无情得令人心寒。
待到帝王盛大的仪仗消失在殿外下方的百丈浮云地尽头,一直噤声的大臣们,宛如在瞬间被解放。
“五皇子,你还是先找太医看看伤势,莫要留下后患。”有武将上前向南宫归霸劝道。
“没错,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皇上主意已决,非我等能反抗的。”
一声声苦口婆心的安慰,传入他的耳膜,南宫归霸苦笑一声,摇摇晃晃的撑着膝盖,从地上站起来。
皇上啊,这就是皇帝啊。
一个让人心寒的冷血帝王。
他怔怔的抬起头,看着前方那把象征着无上权势的龙椅,眉目惨淡,终是摇摇头,也许,他从来没有看明白过二哥,以至于,就在方才之前,他还一心以为,二哥心里会有一分善良,有一分兄弟感情。
朝臣们面面相觑的看着他孤零零一个人走出大殿,好几名武将,想要上前搀扶他的手臂,都被南宫归霸避开,拒绝接受他们的好意。
他佝偻着背脊,一步一步踏下殿外的石阶,明明还是一个正值最好年华的少年郎,可那背影,却苍老得如一个历经风霜的老人。
gu903();前朝的事,上官若愚丝毫不知,幽幽醒来后,听宫女说起,南宫归玉的尸体在衙门不翼而飞这件事,她先是一惊,尔后,面露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