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夫子的长长的眉头勾得更深了,我不知你话中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但你若真的喜欢天赐,就该放过他,而不是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他这样稚嫩柔弱,帮不了你。而现在的你,也根本保护不了他。

我皇甫和面上难得的温情因为这番话渐渐淡去,锐利张狂的眸里此刻却只剩下散不去的悲凉。

岑夫子见他如此也有些不忍,但是想到陈天赐的未来他却不能不发声。只是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劝动皇甫和的时候,却听皇甫和低声反问了句,若我觉得,他能救我呢?

岑夫子万没想到皇甫和会是这个反应,那孩子什么都不懂

我觉得他可以。皇甫和截断了他的话,笃定地说话,他足够善良、足够正直也足够忠贞。他是和我一样的人,所以我喜欢他,所以我愿意相信他就是那个能救我出囹圄的人。

王爷,岑夫子只觉一切太过不可思议,只要你愿意,天下不知有多少能人异士愿意为你出谋划策。你何苦非把天赐带进这纷争里来?

皇甫和却只沉重地摇了摇头,这天下能人异士举不胜举,然而能跟我想到一处的人,却只有陈天赐一人。我不会放弃他的,就像溺水的人绝不可能放弃近在眼前的浮木,哪怕他并非这世上唯一的一块浮木。

唉岑夫子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却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王爷是拿得定主意的人,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天赐真的是个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待他。

听到这话的皇甫和后退了一步,俯身朝岑夫子深深地做了个揖,皇甫和多谢夫子今日的提点和教诲。天赐说得对,夫子心胸宽广品性高洁,是个值得敬重的人。

两人谈毕,皇甫和辞了岑夫子,走出私塾。

一出私塾,就见陈天赐焦急地等在门口,他面上明显防备,却还是鼓起勇气质问他,你你没对岑夫子做什么吧?

皇甫和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止不住失笑,放心,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岑夫子。

你比老虎可怕多了。陈天赐低声嘟囔一句。

怎么想都不放心,陈天赐谨慎地朝皇甫和凑近一步,试图用主动示好打探消息,夫子故意支开我,跟你说了什么?

皇甫和扬起唇角,轻挑了眉眼问他,真想知道?

陈天赐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皇甫和俯身看他,趁机提条件,你要是肯让我送你回家,我就告诉你。

陈天赐垂首想了想,觉得这波不亏,于是点头应下,好。

皇甫和抬抬手,示意他先走,而后在离他一步的距离,陪着他走。

夫子说什么了?陈天赐又问。

他让我放过你。皇甫和言简意赅地回答。

陈天赐听到这话忍不住吃惊。这话连他的父母都不敢对皇甫和说,岑夫子却肯为了他不惜得罪皇甫和!

不过陈天赐小心翼翼地窥了窥皇甫和的脸,他的神色很是平静,看起来并不像生气的样子,或者他真的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暴戾不能容人?

天赐,皇甫和突然望定了他,诚挚中带了几分忐忑,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对我真的没有哪怕一丝喜欢吗?

☆、第24章

陈天赐没有见过这样的皇甫和。他垂着首,半掩着眸似乎想将眸中悲凉掩盖,可还是有那么些丝丝缕缕的伤感自那双低垂的虎目中漏了出来。

他忍不住有一瞬的心软。说实话他还是有一些欣赏皇甫和的。至少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承认自己喜欢男人,这份不在乎世俗对他的评价,勇敢做自己的勇气他是真的佩服。

只是尽管心中思绪翻腾,他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简洁明白地应道,恩,不喜欢。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男人执着到可怕。他只要给他一丝希望,他就绝不会放弃对他的死缠烂打。

皇甫和的回应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中两人已经走到御史府的大门前。

天赐。临进门前,皇甫和终于将低垂了许久的头颅抬起。他抬起的双眸里微带笑意,望着他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志在必得,让我教你功课吧,我学问真的挺好的。

好。陈天赐一口应下,明日辰时,我会到王府报到的。

皇甫和听他应得如此干脆止不住有些惊讶,但很快面上惊讶便被喜悦替代了。

只听他高高兴兴地告辞,说好了,我明日在王府扫榻以待。

少爷,皇甫和主仆离开后,阿定不解地看向陈天赐,你怎么能去镇西王府,这不是羊入虎口?

陈天赐垂首掩去神色,我没事的,其实皇甫和也没有那么不讲理。他好心教我功课,我也不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

虽然父母什么也没有说,但他很清楚,这些日子为了守着他,父亲特意请了假,母亲连门都不敢出。想到平日里谨小慎微的父母为了他战战兢兢地对抗皇甫和的样子他就于心不忍。

既然没有什么能拦住皇甫和来见他,那他去王府见皇甫和也是一样。这样一来,皇甫和就不会每天到御史府报到,也不会跟父母有任何正面冲突了。

可是

没有可是。陈天赐平静地截断了阿定的话,我已经应下,不去就是死罪。

阿定明白陈天赐已经定了主意。自从上次坠马死里逃生,阿定就感觉从小服侍的小少爷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虽然看着一样的柔弱怯懦,但是其实心里很有自己的主意,而且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努力地去办到。

这么想着阿定也不再劝陈天赐什么,只出声提醒,那老爷夫人那边

我去说。陈天赐定神回了他一句,而后领着他往内堂走。

听下人说陈长平夫妇都在陈父的书房里,陈天赐也不耽搁,转身便往书房走去。

只是刚刚靠近书房,就听到陈夫人的哭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陈天赐正想敲门的手因为这道哭声放了下来。

陈夫人的哭声里尽是悲愤和绝望,皇上怎么能不管天赐呢?他要是不管的话,这世上还能谁能管住那无法无天的镇西王?

陈长平的声音沉重且无奈,别哭了,夫人,一会孩子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乱想的。

可我想不明白呀!陈夫人的声音几近哽咽,皇上怎么能由着镇西王这般胡作非为?他难道不怕整个皇室被天下人耻笑吗?

那夫人觉得,皇上是想要一个深得民心多子多福的镇西王,还是想要一个因为娶一个男人被天下人耻笑的镇西王?

皇上他陈夫人的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的声音再度尖锐起来,他怎么能这么对我的天赐?为什么是我的天赐?他还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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