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小方撇了撇嘴,抬头瞪着施卿煜和施弘萧,小声抱怨,六王爷七王爷又怎样,害人偿命不是天经地义吗,他们害了仁哥的手,现在又来假兮兮的,不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比我们高吗,皇上都偏帮他们,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什么七王爷只被派去了善化寺,啥教训都没有,那根本就是皇上在偏袒他们。
施卿煜笑了,曹学士,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六王爷,臣不敢。曹建中因为烈小方的话脸色一会青一会黑的,转头对烈小方大喝道,跪下,你都在说些什么话,还不好好给王爷他们道歉!
烈小方满脸不甘,但是又不敢违逆曹学士的话,抿着唇就跪了下去,双膝及地,低垂着脑袋,看起来有些丧气。大财见状,也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心里真是为自家少爷捏了一把汗,刚才那些话自己关上门说说就得,现在竟然在皇子面前说这话,这不是让整个曹家人都给他陪葬吗?
都怪臣教导无方,望王爷海涵。曹建中说着,就撩起袍子打算跪下来。
施弘萧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伸出手就搭在了曹建中的胳膊上,轻轻一借力,就把对方已经弯下去一截的身体给托了起来。
曹学士,这事我们也有错在先,他的开端也是为了曹兄弟,罪不至此。施弘萧话锋一转,望向烈小方的目光带着些冷冽,不过曹学士还是得好好教导教导此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在什么人面前说什么,在什么场合得闭上嘴巴,这可是很重要的。毕竟有些人,可不该受你们编排。
曹建中深谙此道,知道是施弘萧在警醒自己,忙低下头去,谢七王爷指教,之后臣会让人好好教教小方这些道理,是臣没有注意他的教育。
烈小方听闻抬起头瞪了施弘萧一眼,施弘萧看见了,对他微微笑了起来。烈小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直接就气得捏成了拳头,恨不得上前把这轻佻的男人的脸都给撕了。
的确是该教育了。施弘萧拉过秦昭的手,从袖子内掏出了一条手帕,轻轻递给他擦拭着手背上的血迹,淡淡道,冲动做事,以后恐害了自己还害了别人。
明明施卿煜这话说得极轻极淡,但是曹建中就是听得后背发凉。曹建中隐晦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忽然觉得自己或者很多人都看错了他,什么废人,这六王爷根本就不简单。
曹建中躬身拱手道,臣明白。
施卿煜笑了笑,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改日再来探望曹公子。秦昭上前推过施卿煜的轮椅,当轮椅移出了几步的距离,施卿煜忽然抬手让秦昭停下了动作,他偏过头目光若有所思地朝着曹建中和烈小方身上略过,淡笑道,不知道曹学士有没有听过鬼谷医术传人的事,刚好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原本想着介绍他到曹府来,现在这么一看,曹学士似乎也不太需要了。秦明,弘萧,走吧。
说完,施卿煜看也不看曹建中和烈小方,就被秦昭推出了正厅。而曹建中听到鬼谷医术传人几个字,神色惊讶又恍惚,身体摇摇欲坠。大财瞧见了,赶紧上前就扶住了他,惊慌道,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烈小方也爬了起来走到曹建中身边,问道,舅舅怎么了,那什么鬼谷医术传人很厉害吗?
厉害?曹建中摇摇头,叹口气道,何止是厉害,世间都传没有什么伤病是他治不了的,即使是将死之人,对方都能把他拉回来。鬼谷医术传人不仅医术了得,下毒之功力也非常人所及,在民间,人人都说只要他肯救你,你便活了,他要你死,你决活不过三天。
大财咋舌,世间真有这么厉害的人吗?
我不知道。曹建中摇头,但我想,如果有,那应该就非他莫属了。
烈小方道,舅舅,这都是坊间传言,我还真不信这些话,说得好像死人都能救活一样。
你不懂。曹建中道,朱颂帝早年还派人找过他,听闻找是找到了,还被请入了宫去,但是最后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朱颂帝就把人放了,还亲自送他到了宫外。
真的假的?大财不可置信。
曹建中:这样的传闻还有许多,户部侍郎前两年受了重伤,频危之际鬼谷传人来了,他便活了下来,还有墨如将军
曹建中细数了好几起被这个鬼谷医术传人救过的例子,听得烈小方和大财真是一惊一乍。
大财忍不住问,一直说鬼谷医术传人,他真名叫什么?
曹建中双手合拢,一字一句道:
败雪山庄——魏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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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半路,施卿煜和施弘萧便分道扬镳了,马车上只剩下秦昭和施卿煜两人。施卿煜靠坐在窗户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在秦昭看来,心情似乎有些不大好。
回了六王爷府,秦昭便推着施卿煜回到了房间。秦昭把施卿煜身上的狐裘解下,然后把一边的小巧精致的暖炉递到了他的怀里。
秦昭道:王爷你手有些冷,房间虽然有暖气,暖炉也还是带着吧。
施卿煜摸了摸怀里温热的东西,头也不抬道,手。
嗯?秦昭侧头,有些没听清施卿煜的话。
把手给我。这次,施卿煜终于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看向秦昭。
秦昭抿了抿唇,微微低下头,把受伤的手背在了身后,只是一个小口子,不碍事。
是吗?施卿煜淡淡道,也不强迫秦昭,推着轮椅走到了床边,在床下的一个暗格内掏出了一瓶药瓶转身扔到了秦昭手上,这次你是为了护我才受伤的,这是伤药,回去一天涂一次就行。
还有算了,没什么事。你告诉下面的人,今天的晚膳就在房间里吃。
施卿煜原本还有些话想说,最后只是摇了摇头转了话题。秦昭应了声,便退到了门外去,让门口的小厮把施卿煜的话通传下去。
施卿煜听着门外秦昭清晰平稳的声音,幽幽地小声说了一句话。
为了别人受伤,怎么那么傻
秦昭进来,隐约便听到了施卿煜在喃喃自语,不过他并未听得很清,只听到了傻那个字,也不知道施卿煜在说些什么。
施卿煜见他回来,就住了嘴。
晚膳很丰富,施卿煜没有让秦昭侍候,而是另外招了个侍女进来给自己布菜。秦昭看着施卿煜吃着侍女夹的菜,忽然觉得自己碗里的菜味如嚼蜡。平时能吃两碗饭的秦昭愣是最后只吃了半碗,施卿煜也好不到哪里去,勉强吃了几口菜喝了一点汤就停下了手来。
布菜的侍女瞧着秦昭和施卿煜,有些诚惶诚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两人现在仿佛在闹别扭般,气氛怪乎得很。
侍女也不敢说话,立在一边低着头,眼睛时不时抬起偷偷地看着秦昭和施卿煜,然后赶紧收回了视线,越看越觉得他们哪里有些不对。
秦昭看着施卿煜碗里没怎么动过的饭,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但是张了张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把嘴巴合了起来。
施卿煜看着他要说不说的模样,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就把筷子随意地搁在了一边,沉声对旁边的侍女道,把菜都撤下去吧。
侍女看着只动了几次的菜肴,还是低下了头应了声是,走到门口招呼其他人跟着自己一起把桌上的东西都给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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