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而她只能睁着眼看着,无能为力。

谢嘉仪脸色僵硬,扯了扯嘴角对陆大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时陆辰安已经带着明心来到了她面前,谢嘉仪僵硬笑道:“陆公子,来了好一会儿了?”说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陆辰安,希望他也许是刚刚路过。

郡主巴巴的样子过于可怜,她的期待又是那样明显。陆辰安看到她总是忍不住想笑,她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心里眼里藏不住任何事情。这个世间人心鬼蜮,可她偏偏澄澈地跟一个玻璃人一样。陆辰安甚至想,这样一个人在深宫里生活,得被多少人算计啊,要是没了永泰帝护着,她的路得多艰难。

陆辰安心里莫名有轻微的揪痛,他黑黢黢的眸子静静看着谢嘉仪,一时间竟无话。

谢嘉仪忍不住嗫嚅道:“你.....你都看见了?”没有吧,没有都看见吧,是不是就看见一点点呢.....没有看见她的冷笑,没有听见她说那些刻薄的话.....她说了什么,哦哦她还说要把人打小产呢好像.....

谢嘉仪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没。”陆辰安果断否认,确实没有都看见。他跟明心过来的时候正遇到一行人簇拥着那个钱姑娘离开,没看见前情,就看见她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了。

谢嘉仪听见这个“没”,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一点,又不好继续追问到底看见什么呢,只好自己夸夸自己,引导一下陆大人对她的认识,“我这个人,还是挺——”她清了清嗓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选择了一个夸赞,“路见不平,宅心仁厚的。”

谢嘉仪试探性说出来,就见陆辰安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她长出一口气,果然陆大人没看到多少,在他心里自己应该还是比较靠近“德性高华”这边的。

只是陆大人的小书童走路太不仔细些,怎么好好的路还踉跄了一下呢。

明心是受惊太大,郡主着实让他慌了,如此凶残,居然还能明目张胆自己说自己“宅心仁厚”。他一下子替自家公子捏了把冷汗,他已经知道“面首”是什么意思了,郡主这是看上了他家气质出众的公子呀,这是朝着他家公子伸出了魔掌。

想想郡主吓人的脾气,以后公子的日子得多苦啊。看看公子,现在已经连实话都不能说了,刚看到郡主对两个貌美柔弱的姑娘辣手摧花,转脸就要点头承认郡主“宅心仁厚”呢。

谢嘉仪还在想办法试探陆大人对自己的评价,还在努力评估着自己到底在陆大人心里是离“德性高华”更近了呢还是更远了呢的时候,就听到陆大人温润好听的嗓音:“郡主,今晚要不要一起赏月?”

谢嘉仪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一按,转脸看向陆辰安,“赏月?”

陆辰安反而移开视线,看向庙里依然苍翠的松柏,轻声道:“赏月,冬天的月亮格外干净呢,郡主。”

谢嘉仪心里一下子开了花,果然是什么都没看见呢,要不然怎么会邀我赏月?我的郡马正向我走来.....那她这必须点头啊,二话不说点头。

还坚持要把她病弱的郡马送回半山腰的院子,这才心满意足带着如意、步步朝着自己的院子去了。

还没心满意足多大会儿,就听到如意说:“郡主,陆公子是从钱姑娘离开的时候过来的。”

谢嘉仪的快乐也像阳光下的气泡,“啪”一声破了。

她愣愣看向自己的如意和步步,“那他为何还邀我赏月?”

快言快语的步步忍不住猜道:“郡主,陆公子是不是要找机会表明想法?”

想法,什么想法?谢嘉仪觉得自己好像冬日寒风中的小白菜,连狐狸毛披风都留不住她想要的温暖,她紧了紧披风,又吞咽了一下。

难道陆大人是要跟她说,他不想做郡马?

陆大人这样好的人,肯定会说得非常委婉。

可是,谢嘉仪觉得,再委婉自己也很难受。

北风起了,一片枯黄的叶子被吹到了半空,谢嘉仪若有所思地看着:难道这就是上天给她的暗示?

暗示她:她的郡马跟这片叶子一样,可能也要飞了.....

第32章

眼看快到了约定的时间,谢嘉仪蔫蔫的,但还是要换衣,看着采星抱过来那件红狐狸毛披风,她有气无力道:“换件吧。”免得陆大人一看到,更想起她下午咄咄逼人的风采。

“郡主,想要哪一件呢?”

谢嘉仪叹了口气:“挑一件更暖和的吧。”也好温暖温暖她此时拔凉拔凉的那颗心。

如意吩咐人打开最大的那口木箱,从中挑了那件白貂毛的带帽斗篷,一水的白貂皮毛,烛光下泛着莹莹光泽。

谢嘉仪又让采星往手炉里多添些炭,看到抱着斗篷过来的如意,突然想到莲花池旁跪着的张瑾瑜,光忙着哀悼她即将失去的郡马,差点把这个人都忘了,继续有气无力问道:“莲花池那边?”一直跪着也不成啊,眼下也不能把东宫长春宫英国公府还有张瑾瑜那个哥哥给得罪死了,得罪得罪出出气就差不多了。

不过谢嘉仪对如意很放心,论拿捏分寸没人比如意做得更好了。

果然如意就笑道:“这样小事郡主不用操心,奴才早让她回去了。”毕竟是东宫和长春宫爱重的人,他们海棠宫也不能真让人把两条腿跪断了不是?如意面上笑得温和,心里却都是冷笑,敢把心眼用到他们郡主身上,虽不能让她把腿跪断,也得让她长长记性,从此以后每当天寒阴雨的时候,她那双膝盖都别想安生,也能提醒她再做事前掂量掂量自己受不受得住。

“有奴才呢,主子尽管放心。”如意帮郡主披上了白貂毛斗篷,仔仔细细帮她把斗篷带子系好,引着谢嘉仪朝外走去,到了门口,又抬手帮郡主把斗篷帽子也戴上来,嘴里道:“今夜虽没有风,到底是十月的天气,夜里本就冷,只怕半山那处院子更冷。”

“是冷。”谢嘉仪就只答了这么一句,天冷心寒。

一行人朝着半山去了,一直走到院门前,谢嘉仪朝下看去只见一片漆黑,只有自己周身是暖黄色的灯笼,融融黄光围绕着自己,她又抬头看天,果然天上只有零星几处星子,好似一块蓝黑色的幕布,让那轮月更加明亮——干净。

鼻尖处有淡淡的寒梅清香味,配着冷肃的空气,清香又——干净。陆大人说的果然对,这样的冬夜赏月,赏的就是一片干净。

她一迈入院门,首先就看到一树红梅下披着玄色大氅的陆辰安正转头看过来,面上露出温和笑容,在廊下悬着的灯笼光亮下,越发衬得陆大人好似月上下来的仙人一般。

要失去的东西越好越让人想哭,谢嘉仪心里笑不出,但面对这样的仙人,脸上怎么也要画出一个笑容来。

夜好,景好,月色好。连人都这么好,要是大家都不会说话就更好了,这样她的郡马永远都没法拒绝她。谢嘉仪慢吞吞走了过去,早已经有人往院中竹椅上铺设了厚软的皮毛垫子,这是陛下身体还好的时候猎的老虎皮,好大一张,从椅子扶手上垂下来,把整张椅子都包裹得又软又暖。

连旁边那张椅子,如意也吩咐人换上了更厚实的垫子。

一行人行动又轻又麻利,只一会儿就把郡主要用的东西都布置下来,然后迅速避到院门外,只有如意和采星立在院门内两侧阴影中,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那里有人。也不过是一会儿,院子里好像就剩下谢嘉仪和陆辰安两人。

哦不对,还有明心。明心目瞪口呆看着郡主府下人干净利落的行动,那么多人转眼好像消失了个干净,就剩下他傻乎乎杵在大月亮底下,挑着灯笼其亮无比。他慢慢红了脸,自己这样的下人真是给公子丢人了,他也学着如意的样子往门边那处阴影里去了。

如意瞅了他一眼,见他没反应,只得一抬手把他手中灯笼灭了。明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把如意都暴露在亮光下了,一时间脸更红了。

好在此时夜黑月明,整个天地都寂静。

谢嘉仪虽然知道自己大约在此时的陆大人眼里跟“端庄婉约”“德性高华”距离的有些远,但认命不是她的风格,垂死挣扎才是。她紧了紧手中的暖炉,“陆公子,那时候你都看见了?”

“确实没看全。”陆辰安的声音温和清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