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2)

谢嘉仪躺在那里并没有动,就那样陷在一团被褥间看着他,笑了:“怎么办,我还是想叫你——陆大人。”

她好像觉得有意思一样一遍遍叫着“陆大人”“陆大人”.....

一遍又一遍。

叫得陆辰安鼻尖冒了汗,低沉的嗓音无限压抑唤道:“昭昭。”

第66章

陆辰安像往日一样醒来,睁开了眼。床前那重厚重的帐子一半被扯落垂下,另一半还勾在翠玉钩上,只有内里的那两重红色轻纱帐放了下来,透过轻纱帐子,可以看到淡薄了的夜色,已经转向青白,是天即将要明前的样子。

两只粗大的红烛许是刚刚燃尽的,空气里还能嗅到淡淡的红烛燃烧时的香气。

枕边人的脸庞搁在他的肩颈间,此时他能感觉到她轻缓的鼻息扑在自己脖颈脉搏处,他伸出手把身前的人完全圈进他的怀里,这样小小的一只,乖巧得沉沉睡着。让陆辰安想叹息,又想把她团起收拢,永不放开。

他轻轻把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发间,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不舍得动,甚至不舍得睡,就这样静静圈着她,感受此时寝室里时光一点一滴地流过。

破晓前的夜如此安静,陆辰安听到了外面簌簌的落雪声。

虽然已经立春,但天还是冷着,昨夜居然下了最后一场雪。

连着夜的青色都开始转淡,天边已经现了鱼肚白。陆辰安微微动了动,想要自己先起身,却看到刚刚明明还睡着的人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睁开了眼睛。

蒙蒙亮的天色中,两人四目相对。

动作间滑落的锦被露出谢嘉仪雪白的肩膀,陆辰安脸上一热,再不敢动,目光落在床间垂着的帐幔上,手却提起被子拉到谢嘉仪的下巴处,把她整个人紧紧裹了起来。

这才看向她,说了句不相干的,“别冷着。”

外面再冷一些,这屋里也是暖融融的,哪里真会冷着。

谢嘉仪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陆大人,你都是这时候起吗?”

一声平平常常的陆大人,衬着她沙哑的声音,床间轻纱幔帐,昨夜的记忆轰然入心头,让陆辰安清隽的脸都热了起来。他明明醒了一段时间,偏偏这时声音也是喑哑:“昭昭,下雪了。”

果然身前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外面的雪吸引走了,旖旎淡了,空气里都是属于谢嘉仪的欢快。

陆辰安这才缓缓透出口气。

等到谢嘉仪收拾好以后,陆辰安已经在一旁暖榻上看了好一会儿书。几乎是谢嘉仪一好,他就搁下了书册,起身同她往外去。

雪已经停了,也不知夜里什么时候下的,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府里的下人早就勤快地把道路扫了出来,谢嘉仪偏偏往一边有雪的地方走,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她就拉着陆辰安的手笑。

后面跟着的陈嬷嬷等人看到郡主这样开心,也跟着笑了。两人成亲,没有拜舅姑那些规矩,郡主府还是早早打发了人往陆府给老太太等一众人送上了厚礼。陆府上上下下都收到了郡主府的礼物,就连陆府的仆妇上到大管家、下到守夜打扫的婆子小厮,都拿了郡主府厚厚的赏钱,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互相见面都是“咱们郡主”。

三日后两人进宫,陆辰安也要重新开始上值。这三日,两人就哪儿也不去,从郡主府逛到隔壁新修整好的陆府,大到花园厅堂,小到一草一木,两人都仔仔细细重新看过一遍,边看边商量哪里还要再改一改,哪里还可以添置些什么,哪处还可以种些什么花什么木。

一晃三日就过去了,这日两人相携入宫。

书房内永泰帝早早就收拾好等着呢,喜公公凑趣道:“只怕郡主才不管那些,宫门一开就要进来的。”永泰帝笑着点头,还没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谢嘉仪欢喜的声音:“陛下,我来了!”

听得永泰帝更是笑,满宫上下,也就是她。

谢嘉仪陆辰安两人恭恭敬敬给陛下磕了头,这才站起来,谢嘉仪忙往前凑去,仔细端详陛下气色。嘴里叽叽喳喳说着话,逗陛下开心。

旁边陆辰安往常进书房伴驾都是恭敬垂头站着,今日亦然。还是永泰帝伸手招他往前面去,让他往郡主身旁站了。

永泰帝第一次从这样近的距离看陆辰安,当陆辰安侧耳仔细听郡主说话的时候,永泰帝一怔,突然道:“子隐,朕看你——面善得很。”

来自帝王的凝视,让陆辰安微微垂了头,他还没回话,谢嘉仪就忍不住笑了:“陛下,陆大人是您点的状元、选的官,还是您给我选的郡马呢,您现在才看着面善?”

听得永泰帝自己都笑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有了那句话。

谢嘉仪不知想到什么,又是扑哧一笑:“今天要真是陛下和陆大人第一次见面才有意思呢。”

两人都看她。

谢嘉仪道:“话本子上但凡觉得面善两人就有缘,里面的故事可就说不清了。”歪着头继续道:“这样看,陆大人的缘分竟然不是我,是陛下呢。”

“陛下不该说陆大人面善,该说——”说着谢嘉仪压了压嗓子,模仿永泰帝的声音道道:“这个公子我曾见过的!”

“今日可以算是远别重逢。”

说得永泰帝笑道:“你这个小家伙,什么话都说得出。你这是又看了什么话本子,以后子隐可要管着她些,多少也读点真能上进的书。”

“我说的也没错呀,陛下既然觉得陆大人面善,就别把他只当我的郡马,把他当您远别重逢的子侄看呗。”谢嘉仪道。

陆辰安只是含笑垂头不语。

上午谢嘉仪过来哄着陛下笑了几回,永泰帝饭都多用了些,喜得喜公公直叫阿弥陀佛,只盼着郡主日日都来。

而另一边东宫里头,这日同样天蒙蒙亮的时候,徐士行却是刚刚从地牢里出来。与往日不同,这日太子穿了一身绛红色袍服,本已习惯地牢情景的高升今天再次觉得有些软了腿,无他,殿下今天又亲自上手了。

三日前,是高升第一次见殿下亲自动手,一连三日殿下都去了东宫地牢。

殿下简直不像在面对一个活人,也不像一个第一次动手的人。殿下动作是行云流水的熟稔,可偏偏还带着一种慢条斯理。只有其中一处,下错了刀子,血喷溅了出来,溅到了殿下绛红色的袍服上。

他也只是低头看了看,然后没什么表情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最后那人恨不得把自己记得的所有的事儿都吐个干干净净,简直是不敢停歇地交代。

太子殿下,硬是吓破了一个特训过的北地间谍的胆。

殿下在铜盆中洗手也带着同样的慢条斯理,看得那北地间谍的眼皮子直跳,语速都更快了,生怕交代慢了被认为有所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