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然没再说话,借着路灯的光看清了这是个金属的生肖小片片,大概是金的,很精致,细的地方跟丝一样,他都怕捏用劲了会断。
是一条坐在一片叶子上的小蛇。
你是属蛇的吧。寇忱指了指。
嗯,不是跟你一样么,霍然说完突然回过神来,有点儿忍不住想笑,我刚发现,你自己属蛇的还怕蛇啊?
怎么了,我对自己充满敬畏,不行吗!寇忱说。
谢谢,霍然盯着这个小蛇又看了一会儿,我靠,好可爱啊。
可爱个屁。寇忱说。
霍然忍不住开始笑,咬着牙不想让自己的笑变成大笑。
这个是老杨做的。寇忱说。
我靠!他还会做这个?他是干什么的啊?霍然止住了笑,有些吃惊。
他是我姐工作那个酒店的供应商,业余爱好是手工,寇忱说,这个他每年都做,一般都做当年的属相,今年我让他帮你也做一个,就做了你的属相。
你怎么没告诉我啊?霍然突然非常不好意思,他没想过送礼物,就想着过年的时候请寇忱吃个饭什么的。
我忘了。寇忱说。
什么?霍然愣了愣。
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也不是我做的,我就跟老杨说了一声让他帮做一个,寇忱说,这都一个月之前的事儿了,谁记得啊。
哦。霍然笑了笑。
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寇忱说,提前告诉你,你生日我要送你礼物。
这个你说好几次了。霍然说。
寇忱笑着点点头:是。
把小蛇收好,两个人裹好围巾帽子,也没有回头的打算,继续往前瞎转着,街上看上去没有人,但又能感觉到热闹。
跟寇忱呆在一起的时候,同样的场景,霍然觉得有了截然相反的感觉。
这些不时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响起的炮仗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烟花,不知道是从哪里飘过来汇集起来的销烟。
全是热闹。
寇忱拿着鸭子夹,一路看到稍微厚一点儿的积雪,就过去夹一只放在路边,有些放在台阶上,有些放在灯柱旁边,有些放在栏杆上。
过了一会儿,霍然也加入了他,拿着鸭子夹满大街地夹着。
每做好一只放到路边,寇忱都会给配个音:嘎嘎!
干嘛呢你。霍然笑着问。
这样感觉它们就能活过来了,寇忱说,嘎嘎!
好吧,霍然点点头,做好一只小鸭子放到一个树杈上时,他喊了一声,嘎嘎!
寇忱这个人有时候他形容不上来,霸气,暴躁,装逼,真逼,酷,二,幼稚,浪漫而他每次都会被寇忱带着往他的路上一路狂奔。
不知道是寇忱太有吸引力,还是他太不坚定。
总之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仿佛一个还相信童话的小朋友。
乐此不疲。
出门的时候还觉得这种天儿跑出来,一不留神就会被冻成柱子。
但这会儿两个人都已经一身汗了,头顶上冒着热气儿。
你熟了,寇忱捏了捏霍然的脸,火候正好。
我看看你熟了没,霍然伸出手,寇忱把脸凑到他手边,他捏了捏,我靠,可以吃了。
来来来,寇忱招招手,想吃哪块儿您直接点。
霍然刚想说话,身后传来了一声叫喊。
他俩同时往那边看了过去。
是栋居民楼的三楼,走廊的灯亮着,看得到有人影晃动,这会儿附近没有人放鞭炮,所以能听到叫喊声。
怎么回事?霍然问。
喝多了吵起来了吧?寇忱说,去年我家邻居爷俩喝了点儿酒,就为最后一个肉丸子是谁吃掉了吵起来,都打外头去了。
我靠,那是谁吃掉了啊?霍然笑着问。
谁知道呢,我爸去劝架,说是他吃了,寇忱说,那爷俩顿时要一块儿打我爸,这才解决了。
打不过吧?霍然赶紧问。
没动手,寇忱笑了起来,他俩喜欢狗,我把帅帅放出去了,救了我爸。
霍然笑了半天。
不过这家似乎没有寇忱邻居家那么幸福,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响,甚至在旁边楼顶开始放礼花之后都还能听到。
一个女声,听上去很年轻,一直在叫喊,带着哭腔地骂。
操,寇忱拿出了手机,咱俩这什么体质?我要不以后考个警校吧?
也不是什么体质,霍然笑笑,很多人听到了也不会管吧,都不愿意找麻烦,我们每次碰到的事儿,都是‘本来可以不管’的事。
你跟个哲学家似的。寇忱看了他一眼。
你对哲学家有什么误解霍然说着往那边走了过去,站到了楼旁边的一棵树底下。
这楼挺旧的了,没有物业的那种老式小区,霍然都不知道这边是哪儿,以前从来没往这边走过。
寇忱站到他旁边,手里还握着手机,看情况不对可以随时报警。
不过楼里一直在骂,先是年轻的女声哭喊叫骂,接着是好几个年纪大些的男女的叫骂声,还有摔门砸东西的声音。
大过年的。
过了一会儿,叫骂哭喊声停下了,走廊的声控灯也灭了。
完事了?寇忱拉了拉帽子。
估计是,大过年的,还能吵成什么样啊,霍然说,这都够可以的了,三十儿晚上呢。
俩人又站了一小会儿,寇忱把手机放回了兜里:走吧。
嗯。霍然点点头。
两人转过身,刚走出去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
这声音尖而细,顺着风飘到耳边的时候几乎被吹散了,听着多了几分诡异。
霍然想都没想地直接挤到寇忱身上,也没敢回头:我操,你听到了没。
是刚吵架的,寇忱搂了搂他的肩,在他耳边小声说,野外没有鬼,大街上也没有鬼,你忘了为什么要放炮了?鬼都被吓跑了。
霍然回过神,转头往身后看了一眼,看到了从刚才那栋楼里走出来了一个女人。
应该就是哭喊的听上去很年轻的那个人。
要不是已经反应过来是什么状况,霍然估计自己腿能被她吓软。
裹着件很大的白色羽绒服,没戴帽子,长头发不知道是没扎还是刚才打散了,这会儿在风里跟水草一样疯狂舞着。
看着跟个电风扇似的。
大半夜这么冷,刚不知道是吵完还是打完架,一个女孩儿就这么走了出来,霍然和寇忱都没动,想再看看什么情况。
但这个女孩儿往前又走了几步之后,他俩都愣住了。
gu903();这他妈是不是李佳颖?寇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