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沿在最后一张报销单上签上名字,交给了财务,打了个手势礼貌地请对方出去,才开口道:我不知道,也许真的如娱乐新闻说的周晏城和戴维发生私人冲突,也有可能是宏时的评估对L·M没有信心。
你倾向于相信哪一种?
何沿默了一瞬:后一种。
是的,何沿只脑子充血了那么一会儿,很快就回过味来。周晏城绝不会为了私人恩怨影响商业布局,更不会为了争风吃醋这种事,还宣扬得满世界沸沸扬扬,在商业手段上,周晏城算得个中翘楚。
小沿,你觉不觉得,沈群犹豫了一下,声音小到几乎是用气息发出的,你会不会觉得,周晏城跟我们是一样的?
何沿一愣,待明白过来沈群的意思,他想也不想道:怎么可能?
这个地球又不是围着他何沿转,把一个沈群弄死送来还不够,还要再来一个周晏城?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大概周晏城运气太好了吧,啧!这混球,算他走运!沈群嘟嘟囔囔着十分不忿,他不知道Lucas是周晏城安排的人,不然只怕回京都第一件事就是找周晏城干架去。
我这边的手续办得差不多了,就是外汇还要搞好几天时间,明天周六这边都放假,我去给你买好吃的!小沿,你想不想我啊,我可想你了!沈群提高了音量,何沿几乎能想见到他坐在贵宾椅上摇头摆尾的样子。
何沿笑了:恩,挺想的,也挺担心你。
沈群高兴得不行:所以说以后咱们俩去哪都得在一起,你看你这次不在,我特么快被人整死了!要不是外汇的事儿得让那假鬼子给我办,我非尅死他!
何沿知情不报,隐瞒了周晏城指使这一环,不免有些心虚:你也是自己不长心,人家给你喝什么你就喝什么?
我哪儿知道他们这么玩,这些狗日的资本家
沈群忽然叹气:小沿,我好怕啊,钱这种东西真的太可怕了,我跟你说实话,要不是想着你,我昨晚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我真怕有一天也成为他们那样,穷得只剩下钱,只剩下欲望的人,小沿,你一定要陪着我,看好我,小沿,好吗?
何沿怔住了。
沈群依然有一颗赤子之心,他敢这样对何沿直言不讳,他去一趟港城,见识到真正的纸醉金迷,为之震撼,为之惶恐,他敢对何沿坦诚自己的软弱,希望何沿能够管束他。
沈群不像何沿,把什么都深藏在心底,也不像周晏城,随时准备无数张面皮在各种场合下切换。
少年心性,磊落至此,怕什么就说什么,反而心无杂念。
可是何沿听着怎么觉得这么冷呢?
何沿想,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屈从于欲望的人啊。
他有什么立场一味苛责周晏城?
他又有什么资格管束沈群?
何沿觉得大脑一阵钝痛,他拼命地按着额角。
他觉得自己最近太敏感,沈群和周晏城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总能引起他对前世的自己种种的质疑和鞭挞。
他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何沿,你是昨日死过的人,你是今日新生的人,你别再钻牛角尖,别把自己弄成个人格分裂神经病!
他在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脸,转身的时候看到林佑清——沿羣新招来的总经理。
何沿!林佑清是直呼何沿名字的,原来你在这啊,我有事儿跟你谈。
何沿甩着手上的水珠,笑道: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谈?
林佑清也笑:哪能啊,你去小会议室等我,我去拿资料。他说着急急转身。
何沿奇道:你不上厕所?
啊啊,林佑清傻了吧唧一拍头,又回过头直勾勾看着何沿。
何沿也疑惑地看着他。
你、你不出去啊?林佑清涨红脸。
何沿一愣,他心细,不免想到自己和沈群在公司众人眼里几乎是公开的一对,他以为林佑清介意自己是同性恋,不由有些局促地低了头走了出去。
林佑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懊恼万分,又不能巴巴去道歉。
起初他听到公司里传闻两个老板是一对时十分震惊,在他这种直男印象里Gay都是娘里娘气说话翘着兰花指走路恨不得把屁股当拨浪鼓摇,但是何沿跟沈群都不像这种人,光从外表看上去,他们两个都很直。
没想到他们是这样的关系,十九岁的同性恋人携手创业,还做得有声有色,两人又都长得这么好,这特么的简直是老天爷开了挂。
尤其何沿这个人,谁跟他相处都会觉得舒服,他说话的语气眼神,便是一个微笑都能让人如春风拂面,这要是个姑娘,林佑清觉得自己玩儿了命也得追上去。
林佑清刚才的失态绝不是因为歧视何沿是同性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何沿面前总得花费很大力气,才能压抑下那种手足都无处安放的无措感,唉,林佑清抹了把脸,只能怪何沿没事长得太好看。
何沿看着林佑清给他的企划书:你给程总监看过这份企划了吗?
他压根不理我,直接把企划书甩我脸上,让我找你,他说你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何沿怎么也没想到,程予行一手创立的点评网在这里成了林佑清手中的企划。
同时开发两个项目在资金和人力上压力实在太大,如果还想‘骑手计划’跟网站同步,现在就要开始前期宣传和招聘,何沿,这需要很大一笔资金
没关系,钱的事情不用担心,你们冲锋陷阵,粮草的事情我跟沈群来解决。何沿温和道。
可是财务那边说
没事,下午三点过后,我会给你们那边转款。
林佑清明白科技公司这边的资金来源都是那头的投资公司供给的,当下点了点头。
第69章
在何沿的计划里,今天下午棉花期货有一波急拉,
他可以获利了结一部分抽出资金给科技公司。沈群的摊子铺得很大,把有限的资金都分散了开来,其中大部分被他此行带去了港城。
虽然他们能预知经济形势,但是前期的资本累积需要时间。
对于沈群的决策,何沿不愿意多加置喙,一个公司只需要一个领导者,其他人能严格执行,才是一个好团队。周晏城说过何沿不是个合格的领导者,
他心肠足够软手段又不够硬,但何沿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他全力支持盟友,你永远不必担心何沿会在背后捅刀,而有风雨来临何沿也会是不离不弃的同行者。
下午两点半,棉花突然狂泻,短短四十五秒内,直接跌停板。
别说经验尚且不足的年轻操盘手们,连何沿都被打得措手不及。
如果说金融市场一脚天堂一脚地狱,那期货简直就是一脚三十三重天,一脚十八层无间。
何沿知道这是有庄家进场,他们也只是做了这一池沙蟹中个头不大不小的一只。他跟沈群知道盘面趋势,却不可能记住每一天波动,这实在太大意了!
停板之后想出仓也不可能,沈群先前的决策一直是浮盈加仓,现在仓位几乎全满,这一打连保证金都告急!
现在是周五,如果周一开盘大幅低开,那么他们会直接爆仓!
何沿恼恨,明知这一波跳水只是庄家急割韭菜,很快市场就会回到趋势,他却没有足够的资金填补。
他先给期货公司打电话,要求无论什么情况下不许给他斩仓,又联系了何瑾洺和沈群的父亲沈长庚,把能筹措的资金都调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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