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城回身,看到何沿一脸冰冷木然,不由心下咯噔,前世的何沿很讨厌他这副仗势欺人的样子,难道自己又触他逆鳞了?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这是气不过他找你麻烦,我吧,平时没这么横,你也知道,我其实挺好说话的
何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早已换了衣服,此刻拿起书包就想走。
周晏城急了:你不是答应我陪我去医院吗?
我并没有答应你。
可你也没有不答应啊,何沿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何沿揉了揉发痛的额角:我真的不想陪你去做任何事,你找别人吧!
周晏城挡在他身前,他咬牙威胁:你要是现在把我丢在这儿,我就给你爸打电话,我告诉他你被人打了——
周晏城!何沿暴躁地喝,你他妈幼儿园没毕业是不是!你还能要点脸吗?
我为了你连命都能不要,何况是区区一张脸。周晏城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道。
大雨倾泻,这一天一夜就没停歇过,街道上车灯闪耀,雨水肆意冲刷着这个城市。
何沿刚坐进周晏城的车里,就忍不住眼角一抽,那个先前周晏城在商场里抓过来的娃娃,正端坐在后座,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何沿。
娃娃换了一身衣服,浅咖啡色的衬衫,深蓝色的牛仔裤,要命的是,周晏城还给它背上了一个小书包。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小何沿的样子。
何沿狠狠地揉了揉额角,他觉得如今的周晏城鬼畜得让他想骂娘。
汽车缓缓向着医院驶去,何沿看着车窗上帘幕一般的雨水晕开一层层水纹,神情冷漠。
周晏城却是心情极好,他只要能跟何沿同处一个空间就觉得十分高兴。
你要是跟我笑一下,周一我让棉花高开,给你解套。周晏城抱着娃娃凑近了何沿讨好道。
何沿转头,拇指和食指分别捏住自己的嘴角,微微向上一顶,周晏城哈哈大笑:沿沿,我从前不懂幽王烽火戏诸侯,觉得他就是个傻逼,可如今为你这一笑,便是让我把整个宏时资本都奉出去我也是愿意的。
何沿淡淡道:哦,那你尽快起草股权转让书。
股权转让书可以,不过我要跟你换一样东西。周晏城笑吟吟地歪头看着他。
何沿回给他两字附加一个表情:呵呵。
周晏城噘起嘴:你不问问我想要什么东西吗?
何沿似笑非笑:你想要我跟你上床,还是想要我跟你结婚?
周晏城一口口水生生把自己呛住:咳咳!沿沿,你、你这么直接的吗?
何沿扭过头,再不搭理他。
何沿不知道,周晏城心里其实已经乐翻天了,前世他们相处,从来没有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唇来齿往地针锋相对,以前但凡两个人有分歧,不是周晏城做服了何沿,就是何沿沉默着或者拔腿就走,再不然就是拳来脚往打到一方火气直窜接着冷战数日。
原来何沿跟他斗起嘴来,是这样可爱的,周晏城心里甜滋滋,像是倒进了整桶整桶的蜂蜜。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何沿的手机铃声响起,车内逼仄,话筒那头沈群青春勃发的声音清晰传来:小沿!我在港城你最喜欢的那家月圆饼店,你要什么馅儿的饼?我给你买!
何沿的神色瞬间柔和,眉目都似乎染上了神采,看得周晏城咬牙切齿,何沿笑着说:你别带那些,太重了。
不重啊,只要你喜欢吃,让我把饼店背回去都行!
周晏城发出一声哼笑,何沿怒目瞪过来,警告地指了指他,幸好沈群那头十分吵闹,根本没听到,他犹自在那里兴奋地给何沿报各种馅儿料,他那发自内心的真诚和愉悦,让何沿觉得有一丝心涩,何沿的声音因此格外柔软,他简单给沈群报了几个品种,又提醒他注意财物,两人说了许久才挂电话。
周晏城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酸不溜丢地道:背个屁饼店,他现在又不是没钱,请个饼店师傅回来是他妈有多难?何沿我告诉你,钱虽然不算个事儿,但一个男人要是不肯为他喜欢的人花钱那事儿就他妈大了!你可长点心吧——
你懂个屁!何沿冷冷一句把周晏城所有的屁话都堵了回去。
在周晏城的强烈要求下,医生给他开了几瓶点滴,护士接过药单的时候瞅了一眼周晏城小小声嘀咕了一句:挂什么葡萄糖啊,看着也不像个虚的啊。
何沿已经麻木了,哪怕周晏城做出再矫情的行为他都可以见怪不怪。
周晏城把自己活成块海绵,无论何沿硬招软招,他统统全盘吸收,连耳光子都扇不走的人,何沿真的没招儿了。
司诩不一会儿过来了,带着小山似的文件,他先是犹豫地看了看何沿,直到周晏城让他不避忌讳,他才开始汇报起来。虽然他说话的声音极低,但是何沿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道本、七大银行、澳城发展银行、东洲四国联合银行等等关键字。
何沿不由竖起耳朵,等听到司诩报出一个天文数字,他惊愕不已,周晏城筹集了这么多钱,他想干什么?
这笔钱颠覆一个不小国家的政权都绰绰有余!
何沿心中惊疑不定,他不是不知道周晏城乐于冒险,一件事情哪怕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胜算他也会立刻着手去行动,但他也绝不会这样孤注一掷,除非他笃定了这笔高息筹来的钱能为他带来更大的利益!
难道周晏城能预判到未来几个月后会出现翻天覆地的金融大海啸?
可如果是这样,他应该做的是把所有的资金投入国际金融市场中,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
许是何沿震惊的目光如有实质,周晏城终于向他看了过来,男人冲他抿嘴笑了笑,仿佛身后有一条大尾巴对着何沿摇了摇。
周晏城所有的言行举止都与前世大相径庭,且处处透着诡异的矛盾,及时从L·M撤出,却没有做空L·M,筹措了巨额资金,却烂在手里平白担着巨额利息,何沿觉得他自己完全看不懂。
但是他知道周晏城不会无的放矢,这个人玩儿归玩儿,做起正事还是对得起他的身份的,也许他有自己的商业考量,何沿承认在这方面,便是再给他四十年他也追不上周晏城的层次。
只是何沿到底有些担忧,这场金融危机是从L·M宣告破产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事先并没有明显的征兆,如果周晏城凡事按照前世的步调走,何沿还不至于担心,但是他眼下像是要把天捅出个窟窿,若是他判断失误那不啻于一场天翻地覆!随着他倾覆的人怕有成千上万!
好了,你先走吧,至于东洲峰会你替我出席——周晏城对司诩挥手道。
老板!这不妥吧?这个时候,正是需要您现身定局面——
gu903();你没见我受伤了?周晏城理直气壮地举起一只包裹着纱布的手,又举了举另外一只打着点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