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总得还有大半个小时吧,要是一直堵着,怕得更晚点。
沈群独自站在落地窗前,从十六楼俯视着苍茫大地,玻璃上映出他轮廓分明的脸,他的眼神有些朦胧,手指在窗上无意识地划着:小沿,快圣诞节了。
何沿这才注意到街道上的许多商铺门前彩灯萦绕,白胡子老公公贴在窗玻璃上,十二月了,的确快要圣诞节了。
他轻笑道:是啊,快圣诞节了。
圣诞节对何沿来说是个十分特别的日子,这是他的生日。
沈群难得语气放得轻缓,声音里带着点点笑意: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过圣诞节那年吗?
何沿的眉目倏然染上一层柔和的神采:当然。
沈群唇角微弯,眼眶却微微湿了:那是我两辈子最难忘的一个圣诞节了。
那时候华夏的人其实根本不重视圣诞节,何沿不怎么过生日,他老爸忙起来常常把他的生日忘记,何沿第一个正儿八经的生日是沈群全家给他过的,那时候他们才上高一,刚刚在一起不到一个月。
那天放学之后沈群罕见地在何沿教室门口等着了,何沿很惊讶:你怎么上来了?
同是一个年级,何沿的教室在五楼,沈群的却在一楼,往常放学都是何沿下来以后再和沈群一起走。
外面天色黑沉,沈群却笑得阳光灿烂,他自顾自拉开何沿的书包找出何沿的手机,递过去:给你家阿姨打电话,今晚你不回家去了。
何沿大惊:去哪里?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足见吃的惊不小,沈群屈指弹了弹他的脑门儿,坏笑道:去把你卖掉换猪肉吃!
乱讲!
何沿摸着脑门,两人下了楼,都齐齐打了个哆嗦,何沿从书包里取出围巾,一条黑色一条白色的,先是给自己戴好,又要给沈群戴,沈群扭了扭脖子,刚想说不要,又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乖乖低下了头。
到底去哪里呀?少年何沿的声音还不像如今这么清冷,他那时候说话声音有些软糯,微带着变声期时特有的沙哑。
去我家里,我爸妈今晚都在呢,家里有好多好吃的呐!沈群兴奋道。
何沿吓了一跳:你爸妈在家啊?那我去好不好的?
有什么不好的,别怕,我爸妈人可好了,我妈就喜欢长得漂亮的小孩,她肯定得喜欢你!
何沿还是犹豫,沈群揽着他的肩一路往前走:我说了不怕就不怕啊,他们还不知道咱俩的关系,就算知道也没事,你多招人稀罕啊,一点也不给我丢份!
可是何沿的声音软绵绵的。
没有可是!我是你的男朋友,听我的啊,乖乖的!
何沿抿了抿嘴,不服气的,但是极小声地说:我也是你的男朋友啊!
沈群揉着他的脑袋:所以我也听你的,我也乖乖的啊!
那时浯河已经绵延不断地连下了两天雪,学校主干道上的雪都被扫净,但是沈群却偏偏要往里侧那平滑雪白的路上踩,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响,把好好一整片雪缎踩得全是黑乌乌的蹄印。
沈群冲着何沿挥手:何沿何沿,你也来呀,可好玩了,跟踩在棉花糖上一样!
沈群乐得不行,有别的男同学看见了,奔过来跟他一起踩,好几个男生把花圃四周的路踩得让人惨不忍睹,不知是谁当先把花圃里的雪团巴起来,对准一个同学兜头就砸了过去。
被砸的那个男生不甘示弱,团起一个更大的砸回去。
于是不一会儿,一群少年你砸我我砸你,你奔我跑,你来我往,白色的雪球炮.弹似的满天飞。
何沿立在路灯下面,给家里的阿姨打了电话,沈群只说今晚住他家,何沿也没有多想,能跟沈群在一块他总是高兴的。
他微微垂着头,以至于一个大雪球蓦然飞来时他已来不及躲避,那雪球嘭砸在他脑袋上,何沿几乎被砸懵了,疼还是其次,雪球散开,冰凉的雪花溅了他满头满脸,冻得他猛一哆嗦。
沈群慌忙跑过来,给他把雪拍掉,一边揉着他的额头一边迭声问:疼不疼疼不疼?
何沿抽着凉气,虽然摇着头,但是明显是砸疼了。
沈群气得像头怒火勃发的小豹子:等着,我去给你报仇!
沈群又杀了回去,他简单粗暴地把那个砸到何沿的同学猛力扑倒在地上,两人在早已被踩踏得泥泞不堪的雪地里滚来滚去,把那个同学滚得连连讨饶。
何沿连阻止都来不及,那边十多个男生瞬间疯滚成一团。
何沿无奈地摇头,但是看着那样热闹的男孩们又觉得很是高兴,沈群从来都能跟任何人打成一片,该玩玩,该闹闹,何沿最喜欢沈群这个样子。
好不容易沈群那边玩儿够了,终于可以回家了,沈群已经跟个泥猴似的,两人一路飞跑着钻进了沈群家的车。
妈呀冷死我了!沈群的衣服几乎里外都湿透了,进了车里遇热后双手立刻红肿了起来。
何沿哭笑不得: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沈群噘着嘴:我手痒。
何沿喊:陈叔叔,在前边药房那里停一下。
司机把车停在药房门口,何沿下了车跑进药房,很快买了一支冻伤膏出来。
沈群的十根手指根根都像红色的小萝卜,何沿一边给他涂药一边笑,沈群就使坏地用涂满药膏的手指去挠何沿的脸,两个少年一路笑闹着,终于到了沈群的家。
第79章
那是何沿第一次体会到一个健全的家庭是可以怎样的幸福。
沈群的爸妈都十分和善,尤其是沈妈妈,看到何沿的瞬间心就化了,白白净净的小王子背着书包彬彬有礼地站在门口给两个家长鞠躬,
一身泥泞泼皮猴儿一样的自家儿子被衬得像是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沈妈妈把那个糟心儿子赶去楼上换衣服,拉着何沿坐在沙发上,和煦地问了些学习和家里的事。
不一会儿沈群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楼梯上一蹦三跳地下来,屋里暖气开得足,他就穿着个长袖的T恤,水珠滴答在衣服上,
深绿色的T恤胸前被洇成墨色,他一屁股在何沿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何沿忍了半天没忍住,小声问:你不吹干头发吗?会头疼的。
我才不要吹,娘们唧唧的。沈群拨了拨额前的湿发,不在意地道。
何沿噎了一噎,十几岁的男孩子最是反感娘们这种形容词,他恼火地瞪了沈群一眼,沈群又记起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于是从善如流道:那你给我吹吧妈!你吹风机呢?
沈母讶异了好一会儿才说:啊,在我房间的卫生间里。
沈群呲溜窜上楼,没一会儿又下来了,手里拿着他老妈那紫色的吹风机,沈群一屁股坐在何沿面前的地毯上,这个高度正好配合何沿给他吹头发。
何沿当着大人的面有点不好意思,沈母抿着嘴笑着站起来:我去厨房看看饭做到哪了,他爸,你也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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