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2)

——今天去了博物馆,看到了传说中的雨过天晴云破处的汝窑瓷,如果说这个世上有什么东西是我见之便念兹在兹,万般遗憾不能拥有也永不可能拥有的,大概唯有这稀世之宝,它实在太美了,只要看着它,仿佛都能感受到碧海晴空,人间辽阔

为什么送我这个?何沿又问了一遍。

周晏城嗫嚅着:啊,因为这个这个贵啊

周晏城恨不得咬住自己舌头,这个理由真特么的市侩,充满了铜臭味。

何沿无语,一对碗的价格超过一架私人飞机,可不贵么。

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怀璧其罪’么?何沿叹了一口气,你把这个送给我,我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么?

周晏城蓦然变色。

何沿的生命安全,是周晏城的逆鳞,旁人半点触碰不得,连何沿自己这样轻描淡写地说起,都让周晏城痛不可遏。

周晏城的手臂在剧烈颤抖,何沿下意识往前一步托住锦盒,生怕他手一松,这对稀世奇珍就摔在地上,那他们两个简直就是千古罪人了。

你你手拿稳点何沿忍不住提醒。

你若不要,那就摔了算了。周晏城泄气道。

何沿关上盒盖:你先收着吧,这样的东西,不属于一人一户,这是全华夏人的瑰宝,不要说这样负气的话。

周晏城愣愣地站着,一腔喜悦又被浇了个透心凉。

但是他很快深吸了口气,又迅速振奋起来,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椭圆形的小铁盒来:我这还有个好东西——

何沿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周晏城喜滋滋地继续献宝,打开铁盒上的小盖子,在何沿鼻端晃了一晃,何沿立时眼前一亮:这是——

这可是我爷爷那才有的,真正的九龙窠大红袍,我好不容易才跟他讨来了这么一点点,你喜欢吗?

何沿专注地看着周晏城。

周晏城扬起的嘴角一点一点地垂下来:你、你又、又不喜欢啊?

何沿忽然笑了笑,伸手接过了那小铁盒:不,很喜欢,谢谢,何沿道,很少有人知道我喜欢茶。

他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想到送我这个?一般这些都是送给老年人的。

周晏城又结巴了:因、因为它贵啊

何沿把小铁盒在手里上上下下地抛着:真正的大红袍有市无价,能喝到的人不用买,有再多钱的人也买不着,哪里来的贵?

周晏城手心攥紧,心里暗道糟糕,没有人会想到给一个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送极品茶叶,就像也不会有人把汝窑瓷碗当生日礼物随便送出去,他只想着讨何沿欢心,却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全无逻辑。

如果不是我记忆力足够好,我几乎都要以为——何沿意味不明地轻笑。

以为什么?

以为你认识我很久了,才会这么了解我。何沿深思地看着周晏城。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和你心有灵犀一点通!周晏城机智道。

何沿不置可否地又笑了笑,他今天一整个晚上似乎都在笑。

沿沿,咱们也堆个雪人吧,你都没有跟我堆过雪人呢!周晏城斜睨着不远处两个憨态可掬的雪人,浓重的醋意又在肺腑里翻涌着。

行啊,今天的何沿十分好说话,他跺了跺脚,微仰头看着周晏城,不过你会堆吗?

周晏城先是一愣,几乎不敢相信何沿就这样答应了,等到他反应过来,他狠狠地握拳在空中挥了挥,等到他意识到这个举动有些傻,讷讷地把手放下时,何沿已经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我会的,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堆过,你也太小瞧我了!周晏城得意地脱下身上的大衣抛给一旁的老秦,你在旁边看着就好,雪冷,别冻着你!

周晏城蹲到地上开始团雪球,他就穿着一件薄薄的浅褐色羊毛衫,何沿问:你不冷吗?

不冷,我热着呢!周晏城兴高采烈的。

刚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啊地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何沿居然抓了一团雪,塞进了他的脖子里!

沿沿!周晏城一点不生气,他此刻根本开心得昏了头,别说何沿把雪塞进他脖子里,就算何沿拿石头砸他脑袋他都不觉得痛。

何沿笑吟吟的,晕黄的路灯下,他的眼睛明亮璀璨,周晏城心尖一荡,他抱着雪球作势往何沿脸上怼去,何沿避都不避,周晏城却临时收了手: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把你冷着了,还得我自己心疼,不划算!

你这张嘴,何沿摇头失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腔滑调?

那是因为你对我太不了解,你以前都没拿正眼看过我,周晏城委屈地嘟起嘴,再说我这不叫油腔滑调,明明是肺腑之言!

何沿却只是笑,他今天心情似乎十分好,不管周晏城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含笑听着看着。

没有围巾了!周晏城堆好了雪人,横看竖看觉得不顺眼,鼓着嘴叉着腰一副酸不溜丢的样子。

何沿道:我车里还有个帽子,我去拿过来。

何沿前脚跑走,周晏城便滋溜到早先沈群堆好的那两个雪人旁,把围着沈群围巾的那个雪人一脚踹飞,又把象征着何沿的雪人推到了自己雪人的身边。

两个雪人挨得极近,象征手臂的树枝交叉在一起,何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周晏城满意地不住点头,不由好气又好笑:你还能不能更幼稚了?

周晏城看何沿并没有生气,大尾巴摇得快要上天,他满心都是狂喜和痴醉:沿沿,沿沿,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

何沿出神地看着眼前的两个雪人:新年新气象,不是么。

是!是!周晏城眉开眼笑,往何沿身边挨得更近了些,他有些忐忑,又期待地问,那、那

何沿询问地看着他。

周晏城鼓起勇气:那我们能好了么?

何沿黑白分明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周晏城,那犹如被洗涤过的黑色水晶灵透澄净,仿佛能将周晏城看个通透。

周晏城不闪不避,也迎视着何沿的目光,他坦然赤诚,完全不怕何沿的审视。

何沿先移开了视线,他沉默着。

周晏城也不催促,然而他的手指揪着自己的裤缝,手心里全是汗,但是他很快又让自己平静,何沿不会轻易答应的,他早就做好继续碰壁的准备

周晏城?何沿忽然轻声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