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等我再存存银子,就给吴大娘换个地方,怎么着都要把吴大娘的墓迁下来才行。每次都要爬这么高的山,实在累人。”珍珠说着,就再也走不动了,直接坐在了地上。
程锦忙将珍珠扯了起来:“地这么凉,不能坐在地上。快起来!”
程锦将珍珠扯起来后,又给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才道:“我先前已经找了块地方,本也想着今年挪动的。可今年偏偏又平白生出许多事来,还能等等看了。这挪坟也不是简单使银子的事,上一次咱们没银子,只能委屈吴大娘了。再挪坟,怎么能再委屈了吴大娘?总得找算命的算过,找个好日子。你若有心,你添个二两银子就够了,旁得都由我来出。吴大娘早先救过你的命,碑就由你来立了。”
珍珠忙道:“我已存了许多银子了,能出的更多些……”
程锦点了下珍珠的脑袋:“你才存了几个钱?留着给自己用吧。你有这份心思就很好了,有我在呢,哪里用得到你出大头?吴大娘子是救了你的命,但也因认识了吴大娘子,我才知道了药材是这般赚钱的。又因去识药,才出去寻到了胭脂花,往后就又多了条财路。我的银子都是吴大娘帮着赚的,自然是该我出大头。”
程锦说罢,走到了吴惠莲墓前,依例将贡品一一摆上后,又添了一碟桂花糕和一壶果酒。吴惠莲在世的时候,很喜欢吃桂花糕。
程锦自己上了香,磕了头。珍珠就紧随在程锦身后,也上了香,磕了头。
随后程锦和珍珠两个人,就一边烧着纸钱元宝,一边清了清吴惠莲坟头上枯败的杂草。
虽然吴惠莲对程锦和珍珠有大恩,但毕竟相处的时间短,吴惠莲又一心只放在医道上,对她们两个并不太在意。程锦和珍珠虽然有些感伤,但并不十分难过,也没掉下几滴眼泪,只略跟吴惠莲的坟说了一会儿话,就下了山。
下了山后,程锦也并不急着带珍珠回家,她先去找了一圈儿能用来种胭脂花的地。
过了清明,就算还有些冷,也冷得有限,就该种地了。
程家原本有四亩菜地,另有十六亩药田。程锦想过些天打算先翻了地,就在菜田种些菜,药田里种下一批人参。她还要再买上几亩地来种胭脂花,胭脂花若要成活,事先得把地养好了。必须得提前将地买好,不然就错过了播种的时间。
程锦一直逛到天黑,才寻到了一块合适的地,恰好有个十亩空地。程锦要是买下来,就正好将程远名下的土地份额用尽了。程锦打算回去归拢一下银子,明天就去衙门将地买了。
随后,程锦和珍珠在外面吃了馄饨,才回到家里。一回到家里,就见程家已经乱成一团。时不时就有女子的哭声传来,听着不是芷兰就是流月。另有两道声音呼喝,正在责骂人,听着倒像是程远与文妈妈。
这样的闹腾劲儿,都让程锦以为顾珏这是已死了,险些笑出声来。
第18章眼泪
顾珏若真能真染个风寒就死了,倒是老天爷开眼了。
只怕顾珏这个祸害轻易死不得。
“你先回屋里去。”程锦不想珍珠沾这乱事,忙将伸着头想要看热闹的珍珠推回了自己屋里。
程锦见珍珠回了屋里,这才紧皱着眉头,做出一副万分焦急关切的样子,匆忙赶到了顾珏房门口。
程锦知道,她再如何撒手不管,也就只能将顾珏折腾到这样了。
不然她那个好爹爹就会头一个将罪过归在她身上,然后重重的罚她一场。程锦之后还要忙买地的事,可不能因为去看顾珏的热闹,就耽误了正事。
程锦进到西厢房里,先不声张,只先悄悄问了守在门边的流月:“小侯爷可吃过什么药?”
流月带着哭腔,慌忙答道:“今天许多药铺医馆都关着门,没寻到什么好大夫,也不敢乱吃什么药,只灌了些姜汤。”
“那怎么行?我这就去找大夫。”程锦转身就退出了西厢房,然后离了程府,去找了简行之。
程锦知道药铺上找不到简行之,就先去了简行之家里。
这时候简行之已祭祖归来,听是程锦来了,便慌忙换了一身齐整衣服去见程锦。待见程锦一人前来,神色凄惶,简行之料想必是出了大事,便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程锦原本强忍泪水,见了简行之,才掉下泪来,轻声哭道:“简大夫,麻烦你去我家里一趟,我家那个小侯爷染了风寒,都说病得很重了,家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他要是出个什么事,我们真不知该怎么和侯府如何交代,爹爹也会怪我没照看好那小侯爷,定要骂死我的。”
简行之素日里只见程锦又有主见又沉稳的样子,哪里见过程锦这般惊慌失措没有主意的模样?当下哪里有什么事是不能应程锦的?
“你别急,先别哭。”简行之慌忙扯了袖子,就要给程锦擦泪,却也当真给他擦到了泪,甚至他的手指还不小心蹭到了程锦的脸颊。
程锦抬眼又惊又羞地看了简行之一眼,忙拧过身子,拿帕子自己擦了擦泪。
简行之瞬间红了脸,连忙收回了手,慌道:“你别急,我这就带了药箱过去。”
程锦轻轻点了下头,轻声道:“见到了你,我就不着急了。”
简行之脚下一顿,只觉得凭前面有什么艰难险阻,他都得帮程锦解决了。
程锦偷瞧着简行之的样子,心中甚是满意。
给顾珏看病还是次要的,借着这个机会,将简行之往她身边再拉一拉,才是紧要的事,程锦这次就要让简行之好好为她心疼一回。还快些嫁给了简行之才最要紧,不然她不肯治顾珏的腿,顾珏怕是要一直这么痴傻的瘫在程家,她晚嫁出去一会儿,就要多照看顾珏一会儿。
等简行之拿了药箱,程锦便跟简行之一道走回了程家。
简行之因为先前给程锦擦泪,越了规矩,正不好意思。程锦心里明白简行之如今的心境,却也不肯轻易说话。
燕州地广人稀,大家素来歇得早。街面上静的很,只有两个人袖子衣角因被风卷了起来,挨到了一处,轻轻摩挲过的声响。
但两个人这么静悄悄的周,倒胜过两人说许多话了。
简行之走到程家的时候,他的脸已通红。缓了缓,简行之才敢进到程家去。
程锦才引着简行之进到西厢房,程远一见到程锦,便怒道:“你去了哪里?知不知道小侯爷病了?”
程锦似被吓得退后两步,立即捏着帕子,委屈哭道:“我回来一听了小侯爷病了,一直没看过大夫,就忙去找大夫了。一路找过去,见药铺都关了。我急得没法子,就找到简大夫家里,恰好简大夫回来,就忙带着简大夫过来了。”
程远没想到自己只大声了问一句,竟然惹得程锦就哭了起来。他这个女儿虽也会哭,却不常在这个时候哭。每每他责问她什么,便是她再委屈,也是先忍了气,先仔细跟他说清楚事由,再说自己如何委屈的。
猛地见程锦这么哭了,程远只觉得只是程锦当真受了大委屈了。
程远的火气就消了几分,待简行之快步走到他面前,将程锦挡在身后,对他恭敬行礼:“见过程大人,听的程大人家中有贵客抱恙,不知贵客在何处?”
程远便全消了火气,忙带了简行之进到西厢房里屋去:“简大夫,这边请。”
简行之有心看一眼程锦是否还在哭,却因程远在跟前,简行之生怕程远觉得他不庄重,也不敢越了规矩去看程锦,只暗暗为程锦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