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笑道:“你忘了刘二牛的事了我瞧着,他差不多也能下地了。”
赵桐生顿时恍然大悟,说道:“你果然说了”
林婶儿骚媚一笑,说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赵桐生倒还真有些不放心,追问道:“可别叫那刘二牛把我供出来”林婶儿捶了他一下:“把你的心踏实放肚里,我压根就没直说咋整,都是他刘二牛自己的主意。”
赵桐生这才心怀畅快起来,搂着林婶儿亲了个嘴:“你可真是我的贴心人儿”
当天晚上,秦春娇便把想了一整天的心事,告诉了易峋。
易峋看着她,双目炯炯,张口说道:“我不同意。”
这一言,落地有声。
第43章
秦春娇倒也料到了易峋不会立刻答应,但她只当现下正值春耕农忙,易峋怕她误了家里的事情,便说道:“也不是立刻就弄的,等春种过去,闲下来了,再”
她话未说完,易峋便打断了她:“不必说了,我不答应。”
桌上的灯火晃了晃,光线有些昏暗,屋中的各样家什也影影绰绰起来。
秦春娇抿了抿嘴,轻轻问道:“峋哥,你是不是怕我赔钱我想过了,起初也不做多少,每天就烧一锅,看能卖多少。如果生意够好,再多做些。”
自从赵三旺说了那句话之后,做买卖的念头就一直在秦春娇的心里来回盘旋,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心里是算计过的,下河村村口那条土路,通着京城和官道,从早到晚,过路的行人络绎不绝。甚而,三五不时还有人会来村中借宿。
从上一个落脚处走到这儿,要将近两个时辰,早上出门的人,到了这个点儿上,也差不多该饿了。宋家集子离得倒是不远,但从这条路上过来的人,不会往那儿去。从下河村,再往京里走,又要近一个时辰的路途,挨饿的人是忍不了那个饥火的。她想支个摊子卖豆腐脑,顺带卖些油饼小菜。不说多,每天烧一锅豆腐脑总是能卖掉的。一碗豆腐脑她打算收五文,十碗就是五十文,一锅豆腐脑怎么也能出个五十碗豆腐脑来,一天少说能赚二百文钱。
这念头在秦春娇心里,像草一样的茂盛生长着,她一整天都在琢磨这件事,越想越觉得可做。到了晚上,易峋耕作回来,吃过了晚饭,她便将这事问了他。
但易峋连想都没想,直接当面回绝。
易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桌上的灯火倒映在那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不明思绪的光。
秦春娇坐在床沿上,双膝合拢,两只小手也乖巧的放在膝上。那双温润的杏眼微微下垂,细密的睫毛像两扇小扇子微微翕动着,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阴翳,因而看不清底下的情绪,精致小巧的鼻子下面,那双红润的菱唇轻轻抿着,似乎透露着些许不安。
昏黄的烛火落在她身上,白皙的肌肤泛着些细瓷一样的光泽,显得娇柔妩媚。
但这份温婉下头,藏着多少心思易峋不得而知。
在易峋的认知里,男人顶门立户,养家糊口,照顾妻儿那是理所当然。只有不像话不中用的男人,才会要女人出去赚钱。秦春娇的父亲秦老二,便是个典型的例子。打从小时候起,他就深刻的记得,隔壁那两口子,男人从来游手好闲,下地干活,忙里忙外的永远都是秦春娇的母亲刘氏。刘氏除了忙活着地里的农活,照顾秦春娇之外,三五不时的还要把家里鸡下的蛋拿到集子上去换钱。
秦老二手里有钱时出门酗酒赌钱,没钱的时候就在村里闲晃,问妻子要钱要不出,就伸手打人。
易峋的父亲在世时,颇为不齿秦老二的为人,时常在家里唾弃秦老二,身为一个男人吃软饭,还动辄殴打妻子,简直是恬不知耻。
吃软饭这三个字,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
从少年时代起,他就在心底里发过誓,绝不会让将来的妻子吃苦受累。他会撑起整个家,为自己的妻儿遮风挡雨,这是男人该尽的职责。
所以,当秦春娇提出想出去摆摊子挣钱的时候,他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刺伤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他不明白秦春娇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来,他自认为家中的境况也不算差,全村能过上易家这样日子的,还真没几家。
当然,跟相府是没得比的。
想到这里,易峋的脸色微微一沉,问道:“你为什么非要出去赚钱是我短了你的衣食,还是你缺银子用了”
秦春娇愣了愣,连忙说道:“不是的,我是想我想着等春耕完了,家里就没有那么多事了,每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家里也多个进项。”
易峋说道:“家里不用你出去赚钱,你闲着没事做也就是眼下了。等将来有了娃儿,你也就闲不下来了。”
这话易峋说的再自然不过,秦春娇听得脸上一红,还是说道:“不是啊,我想着多一个进项总是好事。”说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不然,你就当先借钱给我,等将来赚了银子,我再还给你。”
借钱
这一句,彻底惹恼了易峋。
如果她真的一声不问,自作主张的拿了钱去做生意,他或许会生气,但并不会动怒。毕竟,他早就说过她是他的妻子,家中钱箱的钥匙也早给了她。给自己的女人钱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她竟然跟他说借钱,这是什么意思
易峋只觉得胸腔里有一团火在烧,他猛然起身,走到了床畔。
高大的身影笼罩在秦春娇那娇小的身躯上,她察觉到了男人的怒气,本能的向后挪了身子。但这闪躲并没什么用处,粗糙有力的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硬抬了起来。
易峋盯着那双清水一般的眸子,澄澈的眼眸映着自己的身影,微微摇晃着,她似乎有些害怕。
他眯细了眼眸,嗓音暗哑,一字一句的说道:“秦春娇,你连人都是我的,凭什么跟我借钱”
秦春娇咬了咬嘴,妩媚的双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说话。
他是她的男人,他的确可以说这样的话。何况,她还是卖给了他的,于情于理他都没有说错。
是她自己太过僭越了吗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提过这件事了,就像两个人的禁区,谁也不会轻易去触碰。
易峋那作为男人的意志和气势都太过强大,让她喘不过气来。若是平常,她是喜欢易峋这样跟她的,但今天夜里她有些受不了。
秦春娇别开了目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他的手。她站起身,没有看他,轻轻说了一句:“天晚了,我回去睡了,明儿还要一早起呢。”说完,就出门而去。
易峋没有拦她,站在床畔看着她刚才坐着的地方,满心的不是滋味。
隔日清晨,秦春娇和易峋起来之后都没再提这件事,确切的说两个人压根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