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李骁依言教她吹笛子,他送了一支竹笛给她,上面挂了殷红的笛穗,南香一开始吹了半天都吹不响,李骁教了她好些时候,她才勉强掌握诀窍,吹出了声音。
笛声呜呜呜的,胡乱吹出来倒是比七弦琴好听些,哪怕断断续续的,也不难听,反而叫人想起枝头上叽喳的鸟儿,也是这么忽高忽低的。
与抚琴相比,南香更喜欢听李骁吹笛子,雪夜中,屋外细雪翩飞,笛声悠悠扬扬的,使得冬日夜晚的沉寂和冰寒多了几分温柔的暖意。
如果是南香自己吹的话,她觉得是多了几分“春意”,那是枝头上的鸟儿回来胡乱闹腾了。
她挺不好意思在夜里吹笛子,因为夜里的声音会被无限放大,若是被别人听见了,可真要羞死人了。
学乐器,当真是折磨自己的耳朵,也是折磨别人的耳朵。
幸好太子殿下不嫌弃她。
他已经不会再说她是蠢丫头、笨丫头,也不说她是丑丫头,而是会唤她乖丫头,好姑娘,孤的南香,他还给她画了一幅画,画她在雪亭中煮茶,还在画上留下天香国色四个字。
南香这回可算是要脸了,直说自己不敢当。
李骁当时笑她自作多情,说自己画的是雪。
南香暗中腹诽,明明画上根本不见雪。
李骁不仅教她吹笛子,他还异想天开说要教她练剑,南香跟着练了两天,实在感觉天寒地冻,又冷又热,不动还好,一动浑身冒汗,偏生那冷风又吹得冰寒刺骨。
练了小半天,第二日起来腰酸背痛,险些下不了床。
南香的练剑之路只好暂停,太子殿下说待明年开春再议。
冬日最难熬的一件事便是早起,谁不眷念被窝里的温暖呢?可惜了,无论是当今圣上,还是文武百官,寒冬腊月的仍然要早朝。
南香躺在被窝里,鼓足了勇气揭开被子,换好了衣服,冒着冰冷的寒气去伺候太子殿下洗漱更衣。
进到屋子里,才算是暖和了。
李骁心疼她,叫她不必每日早起,早膳时再过来伺候,南香摇摇头,仍旧每日贴身来伺候他更衣。
南香习惯了为他穿衣服,若是哪一日不做了,反倒是不习惯。
系好衣扣,南香接过小顺子递上来的那件狐裘大氅,替李骁围上,她仔细的捻好每一处,目光专注而认真。
李骁留神观察她,熹微的晨光模糊了她的面容,细密的睫毛又浓又翘,她的呼吸很轻,呼出来的气暖暖的,带着丝丝甜意。
她仰头看着他:“殿下,好了。”
李骁温柔地看了她一眼。
“好丫头,越发细心了。”
出东宫前,李骁让她吃了些糕点,又喝了一碗温热的牛乳,南香围上了貉子毛斗篷,随他一起出去。
这个时候,李骁总要跟她说几句话,问她冷不冷,昨夜睡得可好,炭火是否足够,南香则会浅笑着应答几句。
她也会主动跟李骁说起一些事,就好比她喜欢腕上的羊脂玉手镯,若是戴着的时候,总忍不住去摸摸,她开心道:“殿下,这镯子被我捂得好热。”
“是么?”李骁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更烫,男子的体温似乎总是要比女子高一些,她的手背白皙如雪,腕上的玉镯更衬得她手腕秀气小巧。
“孤再送你一只暖玉镯可好?”
南香摇摇头,她笑着道:“奴婢喜欢这个。”
到了大殿外,却是寒风大起,又开始下雪了,李骁对她道:“你先回东宫。”
南香摇头:“南香在外面等着殿下。”
李骁让她抱着精巧玲珑的铜手炉,给两个小太监使了眼色,这才进殿去。南香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去看外面纷纷而下的雪。
雪越下越大,怕是要模糊了整个皇城。
每年的冬日,第一次见到大雪时,总是令人激动而欢喜的,等到习惯了冰天雪地的日子,每当雪花纷飞时,触目而望的,尽是满眼单调的灰白。
雪停后,又是另外一番风光,瓦上的雪,白的纤尘不染,底下的红墙,红得鲜脆欲滴,这样的白雪红墙,琼枝玉叶,美的惊心动魄。
池子里的水还没完全冻上,青色的水,两旁是发白的冰,红色的鲤鱼在池子里游来蹿去,那水比夏日里更加澄澈,鱼的颜色也更为浓艳。
它们是点缀冰池的一抹艳色。
“南香姑娘。”
一旁的小太监为她端了一杯热汤来,另一个则为她手炉里添炭,南香不再胡思乱想,她跟小太监们说了几句话。
“不敢当啊不敢当。”小太监笑着摇头。
以前她还跟小宫女小太监们说说笑笑,现在东宫里的人都对她多有敬重,倒让南香觉得自己当真成了个“南香姑姑”。
这大概便是书上所说的岁月催人老。
想到这里的时候,南香蓦地笑出了声,她的容貌绝色,这一笑,如若雪中红梅盛开,艳丽无双,将一旁的宫人都瞧呆了。
南香想着,在尚食局那会,年纪尚小,什么也不懂,每天跟其他宫女在一起,她们做什么,她也做什么,日复一日,都是一样的,也不需要想什么。
而今,会识字,会读书,一个人待在人群里,反倒是容易一个人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李骁出来了,她的眼睛倏忽亮了,南香抿了下唇,颊上微微凹陷,浅淡的笑意飘上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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