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玄之看着和上辈子如出一辙的别院,心中有种天道有常又无常的感觉。
白逸尘在一个花厅之中独酌,他就那样安静地坐着,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已经和他无关。
白日喝酒,你的身子可受得住?"蔺玄之来到白逸尘对面,掀开袍子坐了下来。
白逸尘望着蔺玄之,嘴角噙着笑容,手腕一转,酒壶的壶嘴便悬空在蔺玄之面前的杯子上空。
一杯酒水倒满,蔺玄之伸出玉白的手,执起了这枚精雕细琢的酒杯。
香气扑鼻而来,酒杯是极品的法宝,酒也是百年的佳酿。
"这应当算是你我第二次面对面坐着了。"白逸尘率先开口,靠在椅背上抿了口酒,笑望蔺玄之,道:之前我请了你多次,可是你都在闭关炼器。
蔺玄之也抿了口酒,甘甜清冽的酒香,顺着喉咙而下,在他的腹中缓缓晕开暖意。
炼器师都是如此,炼起器来,一向容易浑然忘我。"蔺玄之轻描淡写地说道。
白逸尘转了转放在桌子上的那只古朴的小酒壶,垂眸说道:玄之,你炼制法器的时候,目的性似乎很强。"
蔺玄之点点头,道:我从不炼制无用之物。
白逸尘说:这个也是?
也是。"蔺玄之望着白逸尘,道:你可以认为,是我特意炼制给你的。
白逸尘被蔺玄之的直白,给搞得愣了一下。
蔺玄之又抿了口酒,放下酒杯,道:用起来如何?"
量身定制的,当然不错。"白逸尘随口答着,望着蔺玄之的一双洪波眼眸,里面漾起了些许涟漪。
白逸尘突然开口问道:你又为什么要把小冥阴火取走?你应该知道,我需要这团火焰。
"知道。"蔺玄之淡淡道:但是你无法炼化驾驭它,而我却恰恰可以,人而无罪,怀璧其罪,这团小冥阴火,你用不了它,又舍不得它,早晚有一天,你会因它而吃个大亏,倒不如我直接拿走。"
白逸尘望着蔺玄之那张令人见而忘俗的脸,觉得这个人越发看不透,越发让他感到心痒难耐,想要把他所有一切的秘密,都深挖出来。
"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你对我有什么不得了的感情。"白逸尘并未开玩笑,他把玩着已经空了的酒杯,直截了当地说道
"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蔺玄之却也笑了笑,并无任何尴尬之色,道:白少主的确是个令人心动的男子,只是,我与白少主并不合适。"
白逸尘见他说得直白,便也不再打马虎眼,直接问ⅰ道:哪里不合适?我倒是觉得挺合适的,你炼器,我懂器,你是个天才,我也一样,更重要的是,你恰恰就撞到我手中了,我又对你,并非没有一点意思。
蔺玄之心想,白逸尘和上辈子,真的是毫无变化。
上辈子,白逸尘曾经是他的恋人。
他也承认,他的确对白逸尘动过心,甚至曾经想过和他结为道侣。
然而在诸多事情上,两人发生了不小的分歧,常日以往,两人谁也无法说服谁,甚至都无法给予对方绝对的信任,还会背着对方做一些事情。
争执越来越多,感情也越来越淡,最终一些无可挽回的事情发生,两人还是走到了尽头。
晏天痕的死亡,终结了一切,没有挽回的余地。
蔺玄之之后,才看清楚他心中所爱,究竟是谁。
那个人并非让他只见一面便觉得惊艳心动的白家少主,他对他有种难得的好感,然而这种好感,并非情爱,只是遇到同类之时自然而然会产生的一种感觉。
他们适合做朋友,也适合做敌人,却不适合做爱侣。
蔺玄之知道白逸尘身上的一些秘密,虽然不是全部,但这足以让他知道白逸尘在什么地方他需要什么了。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妨我也告诉你,我想要什么。"蔺玄之的右手食指,在酒杯中蘸了蘸,并在那张小花几上面,倒着写下了一个字。
他写的很慢,并且说道:我要离开五洲大陆,前去九界。
白逸尘看着他缓慢写下的字迹,始终古波不惊,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眸,瞬间紧缩,刹那间心跳如雷,风起云涌。
蔺玄之,你不怕死?"白逸尘冷冰冰地望着蔺玄之,而原本还飘着白色云朵,金光四射的天空,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成了黑压压的乌云,整个天空,似乎都要垂了下来。
蔺玄之写完了这个字,收回手,古波不惊地望着白逸尘,道:我并无任何威胁你的意思。我要离开五洲N大陆,就只能和你合作,我的诚意和能力,你也已经看到了,我想我们应当有共同的目标一一你也要去九界,我也要去九界,我们何不携手合作,打开这条通路?"
白逸尘捏紧了拳头,视线扫了眼那个字,便收了回来。
"这就是你合作的筹码?"白逸尘依然冷冰冰地说道:蔺玄之,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如此蠢笨,你发现这个秘密,还让我知道,你是做好下不了山的准备了吗?"
蔺玄之笑了笑,道:反正,我是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此时的,我敢上山,自然就有下山的准备,逸尘,你不属于五洲,你是九界之人,但是你凭着你自己的能力,已经回不去了,我是一个契机,不妨把握一下。"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白逸尘怒极反笑,抬着唇角道:如果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我现在已经把你给捏死了。"
这种威胁的话,听着蔺玄之耳中,却是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他知道白逸尘不会杀他,因为白逸尘始终是个能平衡利益和感情的人,他素来不会感情用事,这从已经重新恢复灿阳云霞的天穹,就能看得出来。
白逸尘的心,重新静了下来。
蔺玄之云淡风轻地望着他说道:逸尘,五洲大陆,从五百年前,就已经只能进不能出了,但凡有人离开,必然是有九界的地阶巅峰大能,将他亲自带走,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五洲大陆的灵气,无法支撑你的身体,也同样满足不了我的胃口,我一个人,是无法撑得起通天大阵,也唯有你,能够撑得起通天大阵的另一个角落。"
白逸尘眯了眯眼眸,狐疑地凝视着蔺玄之,道:你竟然,连通天大阵都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孤魂野鬼罢了。"蔺玄之淡淡说道。
白逸尘定了定神,道: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蔺玄之道:我知道的事情,大多数你都同样知道。
比如?"
"比如,我知道谁是窥天机。"
白逸尘:"
"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你真的还想活着下山吗?"
比如,我还知道你现在在思考,究竟是杀了我,还是留着我。"蔺玄之淡淡笑着说道。
白逸尘深吸口气,盯着他道:还有呢,关于我,你还知道什么?"
蔺玄之望着他,片刻之后才说道:我还知道,无论是谁,都有善的一面,和恶的一面,有光明的一面,也有黑暗的一面,有大度的一面,也有自私的一面,但这其中的每一面加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真正的人。"
白逸尘沉默不言,凝视着蔺玄之,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与我结为白少主,其实你看我现在做什么,似乎都游刃有余,似乎都很有道理,但实际上,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悟出了一个道理。"
蔺玄之含笑,眼眸中具是温柔。
"什么道理?白逸尘觉得,他的眼睛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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