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哲点点头,迅速闪身走进后门,一路往宿舍狂奔。
看着他飞快地跑进学校,唐牧洲唇角的笑意更深——这家伙可真是活力十足,也不知为什么,每次跟他在一起,都会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
唐牧洲一直目送着小师弟的背影,直到对方飞奔的身影在路灯下彻底消失,他才收起笑容,发动车子返回了风华俱乐部。
帝都大学的宿舍管理制度相当严格,每晚24点会准时门禁,如果有学生晚于门禁时间回来,就必须去宿管中心登记外出晚归的详细原因。这样的规定是为了避免学生们年轻冲动在外面玩得太疯,出什么意外也不好跟家长交代。晚归次数超过三次的还要跟学校申报,特别麻烦。
谢明哲最讨厌麻烦,所以能在门禁之前回去当然更好。
他用了百米赛跑的速度一路飞奔回宿舍,总算气喘吁吁地跑回宿舍楼下,一看时间是23:58分,谢明哲终于松了口气,朝宿管阿姨礼貌地微笑了一下,假装很淡定地走进新生宿舍大楼。
23:58,距离门禁时间只差2分钟。
幸亏唐牧洲亲自送他回学校,而他的体力也是够好,从学校后门到宿舍区一刻不停地撒腿狂奔,这么远的路程,居然几分钟就跑到了,赶在门禁之前回来,真是虚惊一场。
谢明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靠在墙边调整呼吸。
就在这时,又一个同学卡着时间点快步走进了宿舍大楼。
对方穿了条修身长裤,一双腿在地上投下又直又长的黑影,他的头上扎了个利落的辫子,但看体型却是明显的男生……谢明哲微微一怔,总觉得这个人的影子格外的熟悉。
直到对方走进大楼,两个人目光相对。
——居然是秦轩,消失了好几天的神秘舍友。
没想到两人都卡着时间点回来,几乎在秦轩走进宿舍楼的那一刻,他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
大门关闭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地回响在两人耳边,在大厅里对视的两个人面面相觑,谢明哲摸了摸鼻子,寻找话题打破了令人尴尬的沉默:“咳,秦轩你这么晚才回来啊?”
秦轩淡淡地道:“嗯,你也是刚回吗?”
谢明哲干笑着说:“我出去吃饭,幸好赶在十二点之前回来。”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一前一后返回宿舍,深夜空旷的楼道里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
谢明哲来到宿舍门前主动开门,打开了宿舍的灯,明亮的灯光照射下他这才看清了秦轩的脸——舍友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眉头微微皱着,眼眶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记得当时秦轩说要请假三天,结果却在一周之后才回来,谢明哲便关心了两句:“你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秦轩轻轻揉了揉额角,语气平淡:“爷爷去世,我参加完葬礼才回来的。”
谢明哲怔了怔:“我不太会安慰人,你……你别太难过。”
这安慰确实有些糟糕。秦轩看他着急的样子,轻轻抽了抽嘴角,道:“不用安慰,我爷爷已经一百多岁了,这两年一直住在医院里靠药物续命,这次走得很安详,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谢明哲点点头道:“嗯,老人家一定会安息的。”他没有亲人,没法体会这种丧亲之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舍友,而且舍友似乎真的不需要安慰。
于是谢明哲机智地转移话题:“对了,前几天上课的时候陈教授点你名了,我跟他说你家里有事请假,他让你回来后亲自跟他解释。”
秦轩:“……”
陈教授头发花白,还留着长长的白胡子,是个出了名的怪人。他博学多才,在美术界也颇有名气,只是上课的时候非常严肃,经常点名让学生回答问题,要是被点到的同学正好逃课,他会直接让这位同学下学期重修他的课程。美术系的学生都很怕他,很多人私下都叫他怪老头。
秦轩请假那几天正好倒霉地被陈教授点名,还好谢明哲立刻解释了舍友是家里有事请假。不过,陈教授显然不信,毕竟逃课的学生也经常用各种“生病请假”“家里有事”的借口搪塞,所以他要求秦轩拿着假条去找他。
谢明哲道:“放心,你有学校批的假条,他不会为难你的。另外,他还布置了一份课外作业,让所有学生画一幅画,颜色只能用绿色,要求用不同的绿色画出层次感和新意,这次作业会按满分10分的比例记入期末考评,下周三交,我还没画完呢。”
说到这里谢明哲也有些发愁,只用绿色画出一幅有新意的画,可没那么容易。这幅画在期末考评中算10分,他至少要拿7分以上,不然期末考试压力就大了。
据学长学姐们说,陈教授的这门课挂科重修的人特别多,怪老头打分简直是随心所欲,谁都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风格,谢明哲心里也没底。
秦轩问道:“内容没有要求,只是色彩限制用绿色,是吗?”
谢明哲道:“嗯,各种浅绿、深绿、墨绿都可以随便搭配,绿色系就行,不能出现其他颜色。”
“我明白了。其他课程还有作业吗?”
“别的课都没作业,只有这份是下周交。”
秦轩点了点头:“谢谢。先睡吧,晚安。”
舍友转身回了自己卧室,谢明哲也回宿舍洗澡睡觉。
最近又要忙了,且不说学校的课程越来越多,他还要给自己画人物卡,给小柯画鬼牌,再想想给涅槃俱乐部画场景,以及答应师兄的那副人物图……真是八只手都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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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哲重生后养成了良好的作息,每天早上七点准时起床,哪怕周末也不睡懒觉。
这天是周日,他起床后洗完脸来到客厅,意外地看见秦轩在客厅阳台上支起了画架,正在画陈教授布置的作业,谢明哲路过时就好奇地看了看。
秦轩画画的时候手法和谢明哲很不一样。比如画一只苹果,谢明哲会先画好轮廓,尽量画得细致、完整,然后在轮廓内涂上颜色,哪怕不上色也能一眼看出他画的是苹果。可秦轩画的草稿那简直就是“意识流”,你根本看不出来他画的是苹果、橘子、梨,还是单纯的一个圆圈?
他画的草图如同书法家的狂草,纸张上布满了凌乱的线条,谢明哲站在他的身后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明白他要画什么鬼东西。
不过,正在乱画线条的秦轩神色却极为认真,平时冰冷、严肃的男生,在看着自己的画时,难得地露出一丝柔和的神色。
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纱笼罩在他的身上,从侧面看上去,秦轩的五官其实非常英俊。一般扎辫子的男人会显得很娘,可秦轩的气场却完全Hold住了这样的发型,一点都不娘,反而多了些艺术家的独特气质。
清晨,阳光下,认真画画的少年,这副场景真像是文艺电影里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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