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那个男童泄露了他的模样,大街小巷都贴满了通缉令,自此以后,他的生活更是暗无天日。
侯镜箔很是后悔那时候做事还不够利落果断,没有杀了里间目睹了他杀人的那个男童,不然他就不会有这样一段东躲西藏狼狈又痛苦的日子。
至于那股掀翻胖子致其死亡的力量,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上有诡异,可这股神秘的力量一次又一次救他于危难之中,也没有给他身体带来什么影响,他反而感激它的存在。
只是自此以后,侯镜箔总算是看清了这个惨无人道的世界是个什么模样。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有些人可以天生站在高位上,高高在上睥睨着众生疾苦,当作笑话一样戏弄着他们,轻易把一个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是凭什么呢?
这个问题他问了无数遍,最终化作一腔不甘的怒火。
他从没想过改变这个世界,他只想爬到最高的地方,成为高高在上的人之一,告别狼狈的过往。
脚踏飞剑,身着道袍,一尘不染。
这些还不够,他要一步一步往上爬,不管是什么,他都能忍心放弃。
现在的场面不可谓不尴尬,崔辛夷还坐在张阑清的身上,张阑清的脸上还染着晕红,一手从后面揽着少女的腰身。
映山道君闲闲倚着树干,直直与两人对上视线。
崔辛夷赶紧站了起来,端端正正朝映山道君行了个礼:“师父。”
映山道君“嗯”了一声,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又朝仍坐在地上的张阑清道:“怎么?坐地上很凉快?还不快站起来。”
张阑清顿了一下,也站了起来,朝映山道君道:“师兄。”
映山道君又“嗯”了一声,便什么都没说。
张阑清最是了解自己的师兄不过,师兄平素看上去笑眯眯的,性格很好的样子,实则最是护短不过。
他生气了也是一副不显山露水的样子,却会暗暗给人使绊子。
现在师兄这副模样,一看就是恼得不轻。
上次侯镜箔与方南书的事让师兄知道了,映山道君都要去找侯镜箔的师父常毓道君了,可惜叫方南书给拦住了。
不然的话,瞧映山道君那副模样,定不会给侯镜箔好果子吃。
莫非师兄这般生气,是误会了他与崔辛夷是有私情,眼下这副场面叫他误会成了捉奸当场?
张阑清忽然想起了在内境中看到的场景,那时候师兄因为他放弃无情道统而发怒,还说他后悔收了崔辛夷这个弟子。
师父在他年幼时就羽化了,他其实算是师兄拉扯大,师兄那么懒的一个人,也会努力地适应他昼伏夜出的习惯,陪他晚上练剑。
再说,方才崔辛夷也并没有引诱他,她不过也是好心为他治了急症。
她才入门,若真做过坏事让他揪住了小辫子,他自然会如实向师兄禀告,可她没做过的事,他也不该再让他的师兄误会她的。
张阑清撞上映山道君隐隐含怒的目光,不由解释道:“师兄,方才是师弟身上不适,崔师侄只是为师弟治了急症。”
映山道君忽然笑了一声,目光定定看着他,道:“小辛夷是医修,我自然是知道的,可哪家医修为人治病,能被病人治着扯到了腿上坐着?”
“怎么,师兄方才亲眼所见你伸手勾住了小辛夷的腰带,现如今,敢做却不敢当了?”
张阑清听见映山道君这番话,难以置信抬头,意识到师兄的这股怒气确实是对着他的,他终于沉默了。
崔辛夷见状,也忍不住尴尬起来。
她如实将情况告诉了师父,将方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映山道君听罢蹙起了眉头,看向了张阑清,那股怒气终于消散了,他恢复了往常笑吟吟的模样,道:“师弟勿恼,是师兄误会了。”
张阑清却有些自闭。
师兄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也自然比谁都清楚他的为人,方才为何将他那般猜测,他一否认他与崔辛夷的关系,说他们是清白的,他反而不信。
崔辛夷解释什么,映山道君就信什么。
区别对待何必如此明显。
算了,这般看来,那内境里师兄痛心疾首痛斥妖女误他无情剑道的事也绝不会发生了。
张阑清颔首,凉飕飕道:“无事,师兄下次看清楚点就好。”
映山道君笑起来,道:“师弟怎么这般小气。”
说罢,他又正色道:“对了,你方才说的急症是什么?你为何会有急症?是这些年出门除妖留下的暗伤?”
张阑清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只道:“是昨日出门受的伤,还未好全。不过方才崔师侄已经拿了灵药让我服下,我已经好多了。”
他说着向崔辛夷使了个眼色,崔辛夷立即会意,虽不知道他隐瞒病情的目的,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映山道君没有多想,笑道:“小辛夷医术一向极好,幸亏是你遇到了她。这段时间也不要去仙盟司接斩妖任务了,回去就好好养伤罢。”
他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对后面的他们道:“既然无碍,那就别耽搁了,快些跟上来,本座带你们出禁地。”
崔寒樱刚醒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黑暗,她坐起了身,一时间还分不清自己在何处。
四周是一片寂静,这里也没有灵气,当她忽然感觉到四周充盈的魔气和滞涩的经脉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里是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