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阑清声音艰难了些发问:“这就是你说的让我舒服?”
崔辛夷刚做完了这一切,正在收针,闻言垂眸看了一眼张阑清。明明他身上应该没有不适了,少年的脸色却很是不好。
她点了点头,担忧道:“小师叔可还有哪里不适?”
张阑清捞起边上的衣服穿上,闭了闭眼睛,道:“多谢,我好多了,你先出去等我更完衣。”
他明明是在道谢,语气却有些不好。崔辛夷见他主动遮掩自己身体,才发觉方才是有多不妥,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见少女背影消失的张阑清一时没有起身,浴桶中的水已经很凉了,他整个身子浸在其中,直到呆木头喵喵叫起来才回神。
少年瞥了一眼扒拉着浴桶的胖猫,脱下身上的衣服围在了腰间,起身下了浴桶。明明没有铸成错误,他这会儿心底却升腾起一股失望来。
出了张阑清的洞府,便听到了蝉鸣声阵阵,热浪腾腾而来,崔辛夷掐了个诀给自己降温,温度没有降下来,反倒是觉得更热了。
她站在张阑清洞府外,思索着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见他是不是不妥。她只是一时被他的美色勾得有些失了神,万一被误会就不好了。
正这般左右思索,纠结万分的时候,张阑清已经穿戴整齐从洞府里出来了。
他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崔辛夷正打算问他转道的事时,正瞧见孟雪川往这边走来,便止住了话。
孟雪川是替映山道君跑腿来给张阑清送东西的,他一见崔辛夷和张阑清在一起,还有些惊讶。在宗门里,孟雪川不怕师父映山道君,但从不敢对张阑清不敬。
走近了些,他老老实实行了一礼,见了崔辛夷那副模样,他还是忍不住疑惑道:“崔辛夷,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今天的天气有那么热吗?还是你没舍得用灵力?”
崔辛夷听见这话,一时间热气好像都涌上了头,整张脸更烫了。她错愕地看了孟雪川一眼,又瞧了瞧边上的张阑清,少年神色沉静,但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笑了一声,强装镇静道:“你多管闲事做什么,我还有事问小师叔。”
孟雪川轻轻哼了一声,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张阑清后便离开了。
又留下了崔辛夷跟张阑清两人,少年的目光与她相撞,仿佛在无声问她之前的问题。他唇角微翘,看上去心情似是不错。
崔辛夷却有些慌乱地不敢跟他对视,空气中的热度节节攀升,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化开,粘腻起来。
明明道君眼神明净,并无为难她的意思,她却突然不想问他转道的事了。
崔辛夷道:“也无旁的事,原本是想问小师叔一些修道上的问题,眼下看来,就不影响小师叔的休息了,还是改日罢。”
说罢,少女行了个礼,转身疾步离开了。
张阑清没有拦她,望着她的背影,轻轻抬了抬眉。想起少女方才脸色通红的模样,心中像是有什么化开,慢慢淌到了心窝里,令他不自觉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九渊
这夜的张阑清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也是一个寂静的清夜,屋中有昏黄的油灯,他坐在一边捣着药,手上的动作依旧控制不了。
正在这时,屋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爆炸声,撕裂了万籁俱寂的夜晚。
他抬头,看见屋里爆炸的地方冒出滚滚黑烟,霎时间弥漫满了整个屋子。他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时,人已经站起来了。
从烟雾中钻出了一个绿裙少女,是崔辛夷。少女衣裙上沾上了黑灰,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疾步走到门边上,打开门透气,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吹散了这些烟雾。
张阑清下意识跟着她,走到了门边上。
她打开门后,转过了身,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方才那个法子竟然不对”。
张阑清听见这话,立即想安慰她,凭她的本事,一定能很快研究出新的法子的。可是这副身躯不受他的控制,并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可是少女沉浸在研究新药中,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游魂般又飘远了。
她不仅不管他,连身上脏了也不理,白瓷般的一张小脸上还挂着黑灰,配上横亘了整张侧脸的红色胎记,红一块黑一块的,配上呆呆的眼神,活像只小花猫。
张阑清还从未见过崔辛夷这种模样,他素来严肃,也忍不住觉得滑稽。
这场梦到这里的时候,张阑清就已经醒来了。醒来后他又回味了一会儿,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猛地意识到,崔辛夷脸上什么时候有了一块红色的胎记?
自从上从中洲仙盟司主殿回来,他便一直梦到崔辛夷。梦里的他跟崔辛夷好像只是结伴游历五洲的散修,梦里的崔辛夷总穿着一身绿衣,醉心医道,反倒是他,每日无所事事,像是她的小跟班。
之前的梦里他并没有看清崔辛夷的脸,但早早凭借着声音和身形认出了她。
他还当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若真是崔辛夷入了他的梦,他又怎会想到崔辛夷的脸上多了一块胎记。
仔细想想,他也不是一个会频频做梦的人,那这些梦,绝对是有古怪的。
容貌昳丽的少年身着中衣坐在踏上,望着洞府里发着昏暗光芒的夜明珠,眉眼沉沉。
自从上次在弟子堂被揭穿了身份,常毓道君师门众人对崔寒樱的态度便彻底变了。
崔寒樱不仅被师父常毓道君叫过去训斥了一顿,素来待她温柔的三师姐都对她阴阳怪气了一番,说她竟然使出那样的手段,诓骗了他们那么久,让他们的一腔真心都喂了狗。
她被说得泪眼涟涟,可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来。喜欢她的赵潜渊这次也站在了三师姐那边,看向她时候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崔寒樱知道自己在宗门的名声全完了,她更不敢面对外面的风声,更不敢见好不容易对她的态度有些扭转的侯镜箔,一个人躲在了屋里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