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眼睛圆瞪,脖颈间出现的血线往外崩着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衣服。他直挺挺地往后仰倒,再无了声息。
发生这些都在瞬息之间,待方南书反应过来的时候,割破修士喉咙的飞剑已经飞回了它主人的手里。
她骇了一下,顺着飞剑看过去,正见到不远处立着的白衣道君。
侯镜箔疾步走到她身边,抓住了方南书的胳膊,担忧问道:“阿姐没事吧?”
方南书只是静静将胳膊从他手里抽离,退后了一步,声音淡淡道:“多谢侯师弟。”
她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修士,本来有些怜悯,但转而想到,他这样的恶人,之前不定做了多少恶事,死了也是绝了后患。
注意到女子冷淡的语气,侯镜箔才意识到不对来。他既已决心一心求道,也让她早早放下他,自去求她的大道,怎么还是控制不住与她亲昵。
他方才握住方南书的手紧了紧,又自然松下垂在一侧,面上笑了笑,道:“一时情急,对师姐多有冒犯,实在对不住。”
“既然冒犯了师姐,那我就再帮师姐一个忙。”
说着,他走到一旁的树旁,一跃上了树,将果子摘了下来。
可将禁情果拿在手里,他才想起什么,问道:“师姐要禁情果做什么?”
方南书本不欲与他多言,但想到等从秘境回来,他就要成为她的大师兄了,两个人后续的交集不少,总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
她便道:“我准备转修无情剑道,届时会拜入常毓道君的门下,到时候,可就要请师兄多多照拂了。”
女子脸上的神情很是认真。
侯镜箔愣了愣,道:“所以这禁情果是你自己要吃的?”
方南书微微点头。
侯镜箔顿时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般,只是看着方南书,没有将禁情果给她的意思。
他本来还以为是方南书摘来卖的。禁情果效果虽好,但效果很烈,服用后痛苦不堪。这段时间他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他便服用了不少,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服下了这东西有多痛苦。
他自己用从没觉得有什么,幼时再痛苦的滋味都尝遍了,可一想到阿姐要用,便顿觉胸腔里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的难受。
可现在的他哪里有干涩她选择的权力。
方南书又叫了侯镜箔一声,他才反应过来,将禁情果递给了她。
他抿了抿唇,声音里带了丝恳求,道:“其实这禁情果也不必非要服用,往后师姐在修炼上遇到了什么难处,都可以来问我。”
方南书道了声“多谢”,便转身离开了。
侯镜箔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方南书窈窕的背影,才将目光移到了地上躺在的修士身上。
他走到了边上,俯身试探了一番这人的气息,见人死透了,又掐了个诀,指尖溢出一缕火焰,飞到修士身上。
他起身,用一块手帕将手上细细擦了一遍,将手帕扔到了熊熊燃烧的修士尸体上,冷漠看着火焰将手帕和尸体一起吞没。
白衣修士轻嗤了一声:“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招惹我阿姐。”
他的手法这般娴熟,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做这些。
做完这些,侯镜箔抬脚踏过那堆灰烬,继续往前走。
崔辛夷也在秘境捡了不少便宜,她带着她的灵毒和林见画造出的一些灵器,所过之地,简直可以说是一点儿灵草都没留下。
贪生怕死的林见画没来,但他也没有放弃这次捡钱的机会,细细叮嘱了崔辛夷一番要多寻些灵宝。
林见画的逻辑一向是,辛夷姐是自己人,自己人得了灵宝,那就相当于自己得了灵宝。
崔辛夷听了他这番话也着实被折服,许诺等回来分给他些灵宝。
林见画顿时喜笑颜开。
崔辛夷来瑶界秘境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寻宝,作为现在五洲最有名气的医修,她是一点儿都不缺灵石。现今手上拿的也多是等着回去给林见画的。
她走进了一处密林里,进来寻些喜阴的灵药。
密林里倒是没什么危险的妖兽,崔辛夷走了一会儿,便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密林小路尽头,光线从枝叶掩映间的缝隙透过,一缕缕射在沉寂的石碑上。石碑被绿色藤曼密密地缠绕着,上面被雨水风沙侵蚀,斑驳不堪,还密布着厚厚的绿藓。
崔辛夷走近,伸手拨开了上面的绿色藤曼,才从没有完全被苔藓覆盖的字迹上辨认出,这竟然是一个天道碑。
五洲的天道碑其实不少,每洲最少也有一个。但这些年,天道就好像死了一般,若是天道长眼,早早为仙盟司选出一任新的盟主主持大局,五洲也不至于会陷入那等混乱的局面。
她的前世也不至于会有那样的下场。
听说五千年前的天道碑还时不时显出灵相,保佑五洲的安定。
若真有现在真有盟主,五洲的世家和宗门也不至于会有这样明目张胆地侵占囤积资源,压迫五洲散修们。
可崔辛夷转而又想,她少时除了医学,其实也看过不少书,五洲修真史都快被那时候的她翻烂了。她知道,历代的仙盟司盟主,怎么也得是个纯善之人。她那时候还以为,自己师父劝着她多行善事,是因为能得到更多天道的眷顾。
事实证明,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她离开那荒废已久的天道碑,往密林深处走。可正待她摘好了灵草,准备回去的时候,她却突然发现,她遇上了鬼打墙。
崔辛夷转了一圈,又转到了天道碑那里。
但这次不同的是,天道碑的边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