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没过多时,黄符道人就带着人前来,把他们救出了井。
昨天骗楚君誉下井然后偷走绳子的几个弟子也被拎了出来,战战兢兢,缩在一边,话都不敢说。
黄符道人沉着脸,质问裴景:“迎晖峰有规矩,入了夜就不得外出——楚君誉是遭人陷害,你呢,在外散步吗?”
裴景如实道:“……我就是迷了路,找不回去,没别的意思。”
黄符道人暴跳如雷:“你糊弄我都不能认真点?”
裴景:“……真没糊弄您。”
他气到磨牙,对裴景的印象再次深刻了一次,“长到现在还能迷路,我看你蠢成这样,别的事也就不安排你了。你就在灵圃浇浇水吧。”
说罢,恨铁不成钢地回头瞪了裴景一眼,挥袖:“散了。”
前来围观的修士们瞬间嘻嘻笑笑,一哄而散。隐隐约约还传来一男修幸灾乐祸的声音:“要我说啊,这哪是什么天选之子啊,这就是个倒霉蛋。我们去猎杀妖兽,他去种田哈哈哈哈。”
迎晖峰弟子每个月都会被布置相映的任务,不需要去领事堂领,算是作业,也是一个锻炼的机会。现在他在外峰简直就是边缘之外,住最差的宿舍,干最累最无用的活。
裴景等人走完,嘀咕:“这黄符道人也太记仇了吧,不就是昨天撕了他张纸吗,用得着那么针对?”
楚君誉是最后才走的,同样从井里被救出来,他身上就是不见一丝狼狈,走在晨光里一言不发,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
裴景都来不及感叹自己即将种田的命运,赶紧小跑着追上楚君誉,“诶,等等我。”
楚君誉当没听见。
裴景稍微加快步伐就追上了,他边走边道:“什么叫遭人陷害才半夜出门。要我看,峰主就是看你资质好,不想罚你。觉得我没救了,才让我去种田。”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楚君誉轻描淡写说:“那你去把他杀了。”
裴景:“啊?”
楚君誉侧脸白如冷玉,视线落下也似初雪薄凉,道:“还你公平。”
裴景心大惊:这小子简直了,三观歪到没边。
裴景教育他:“……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我们还是别干吧,想都不要想,在云霄这可是大罪。”
楚君誉笑了:“大罪?”
裴景点头:“云霄门规的第一条就是不得杀害同门,更别说师长了。”又说:“其实我们遇到事情可以不用那么血腥的方式解决。你信不信,我很快就会让黄符道人对我刮目相看。”
楚君誉笑容意味不明:“凭你高超的种田技术?”
裴景没理会他的嘲讽,说:“才不是,你看着吧。”
现在迎晖峰早课讲授的是关于灵根的知识,金木水火土,天地五行,万物之源。书上还有记载,变异的水灵根为冰,变异的木灵根为风,变异的火灵根为雷。
五行灵根,以单灵根为最优,可最大范围吸收灵力,进行修行。而杂灵根中,五灵根最次。
能拜入云霄,再不济也是三灵根,所以大家听到此处时,都纷纷探起了自己的灵根。
裴景给自己设定的,是个三灵根,哪三种,他现在还没想好。
第10章后台
为了方便种田,裴景给自己定了水、木、风三灵根。灵根的作用只体现在元婴前,他也算半步元婴,和天地有了一定共鸣,即便本身没有木风两种灵根,也能幻化出木和风来。
上完早课之后,老师叫一些弟子去拿衣服。
云霄外峰弟子的衣衫,样式简单,白色锦衣外罩浅蓝薄纱,穿在身上却让人感觉气质都变了。
回去的路上,经行郁郁葱葱的山林。
带他来的师姐柔声道:“你也别记恨峰主,你那日撕了他亲手写的心法,当众人拂了他的面子,峰主不罚你一下,立不住威信。这次安排你去照看灵圃,也是想磨一磨你的心性,你就安心浇浇水,峰主总有一天会原谅你的。”
裴景点头:“多谢师姐。”
师姐又道:“一年后会有一场选拔,安排你们今后去向。即便环境不好,你也要刻苦修行、不得怠慢,明白吗?”
“是。”
灵圃在迎晖峰山背的山腰处,被分隔成一块又一块草地,种满了炼丹需要用的灵草。
裴景一眼都望不到尽头,可以想象如果真是个炼气期弟子,想要把这片地浇完水,一天一夜都干不完。
原先负责管理灵圃的是个杂役弟子,能力不行、心比天高,见裴景过来接管任务,脸上的嫉妒刻薄之气都快化成实质,先是一阵冷嘲热讽:“入了外峰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沦落到这个地步。我看峰主是已经放弃你了,你不如换身衣服,安安心心在这里照看灵圃吧。”
裴景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认真道:“可别,我这三灵根不能浪费。毕竟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资质。”
杂役弟子哪听不出他话里有话,气到吐血,面色狰狞把手里的桶教给他,一板一眼道:“后山有口井,每天挑水把这片灵圃浇两次,隔半月施一次肥,也是用这个桶,往前走几里有个茅厕,大仙人可千万别嫌脏。”
裴景从善如流接过桶:“行。”
他当然不嫌脏,反正最后这差事不会落到他头上。
杂役弟子瞪他一眼,然后走开。
而他走后,又有看戏的人来了。是一群外峰弟子,头正冠,腰佩剑,站在云鹤上,是要下山猎妖的架势。
他们幸灾乐祸,为首的人尤甚。云鹤飞过裴景头顶时,还专门探下头跟他大声说:“云霄内的灵草都是金贵物,你浇粪浇水的时候千万要谨慎,可别怠慢了它们。”
众人大笑。
傻子。
裴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惹他们的,值得这群人这么过来嘲讽。真想问问他们,要不要搬个凳子嗑瓜子来看戏,不过来了,也就别想走了。
日暮时分,外出猎妖的弟子们归来,各个兴高采烈意气风发,在食堂吃饭都高谈阔论,说着那妖兽有多狰狞恐怖,吼一声地动山摇,跳一下山崩地裂,极尽夸张。
裴景在一干人里显得格格不入。
食堂很小,他坐到角落里,也避不开人。用筷子戳着一块滋油的五花肉,百无聊赖听旁边人高谈阔论。
“本来那妖兽是打算冲过来咬我的,那么大那么尖的牙齿,离我只差一线。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谁知道,这时候我自己都控制不住我的手,突然就闭眼拔剑,往前一刺,直穿那妖兽的喉咙。哗——那妖兽吐出一口恶臭的血,轰然倒地,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竟然杀死了他。”
说者眉飞色舞。听者也聚精会神,很给面子地鼓掌,赞叹:“何兄,厉害啊。”
一人说完又换一人说,都是妖兽恐怖如斯,自己怎么急中生智怎么潜力爆发降服它的。
裴景心中好笑,云霄给新弟子练习猎妖的山林都是假的,里面的妖兽很自家养的没啥区别,除了能吃就是能跑,半点攻击性都没有。吹牛也不打草稿,他们怕是做梦看到的巨山一样大的妖兽吧。
他还没吐槽完,已经有人想要过来吐槽他了。
“张一鸣,大家都说了,你也来几句。”
裴景早已断了口舌之欲,碗里那块五花肉快被他戳烂了,也不见他下口。乍一听他名字,抬起头,一秒之间起了个心思。他眼眸从周围每个人脸上过一遍,然后故作心虚地往后靠,小声道:“没什么,就是担水担了一天。又苦又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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