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晨气得骂脏话:“我欢迎你大爷!就是个龟孙子!害了老子两次。”
裴景道:“哪有。”
肖晨磨牙:“害我在这里种田的不是你?在长天秘境捣乱的不是你?就是你那样乱折腾,老子一个东西没带出来!操!”
“哪有。”裴景心平气和补充:“明明是三次。这一回我帮峰主带话,就是让你去住店呢。”
肖晨:“……”
他从牙缝里蹦出我他妈三个字,真的红了眼,扬起拳头就要揍过来。
他用尽全力,却被裴景拿一根树枝轻飘飘定住。
肖晨愣住。
裴景冷声道:”三次了,你还没搞清楚你错在什么地方?”
肖晨怒吼:“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为了修行!你一个靠后台进云霄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说我!”
又是后台。裴景转着树枝,笑起来,慢条斯理:“没参加宗门选拔,只是因为没必要,我怕我太强,打击你们的自信心。满脑子都是投机取巧,歪门邪道,你这算哪门子修行,没救了。三天后,迎晖大比,但求一败,你要是输在我剑下,就滚出云霄吧。”
肖晨眼睛充血,恶狠狠瞪了裴景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往主殿走去。
裴景看着他的背影。
为了修行,就真的可以什么都不顾?为了修行,提升自己,所以做什么都是对的?
强者为尊的观念。
虽然觉得有点可笑,但裴景依稀记得《诛剑》原书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三日后,迎晖峰大比。
新入门的弟子迎来一年后的结业考核。
外峰的长老们前来坐镇。
场地就在迎晖峰,设有十座擂台,就是一个自我展现的机会,将自己一年所得展现给外峰的长老们看。
弟子们又紧张又期待来到场地,却发现只有孤零零的十座擂台。
没有一个人给他们解说比赛规则。
顿时傻眼了,像一群呆头鹅般愣在原地。
远处高台之上,云雾飘飘,金丹长老们坐姿各异,有人正襟危坐,一丝不苟,有人东倒西歪,混身懒骨。
模样各异,不变的却是身上那种深不可测的威压。
天色青灰,看样子要下雨了。峰峦在山雨欲来之前,显得萧瑟,树叶沙沙。一群新入门的弟子没有一点方向,不知道干什么,面面相觑,干站着。
高台上,七十二位外峰长老,早就习惯了这种尴尬场景,见怪不怪。
闲得没事,顺便还能聊几句。
一人道:“我前些日子去藏书阁,差点被楼长老的脸色吓出来,跟要吃人一样,是谁又招惹他了。”
马上有人接道:“还能有谁,裴御之咯。”
第三人剥了颗荔枝:“想都不用想啊,敢惹到楼长老头上的,放眼云霄也就只他一人了吧。天阁里那摆来看的纸墨没了,能改了楼长老这人到中年偏爱附庸风雅的破毛病,裴御之能耐啊。”
一人笑说:“毕竟是天试第一人。听说他一年前出关后,马上又出门游历了,真的假的。”
“真的吧,我去过一回天堑峰,没见到他人。”
“那他突破元婴了没?”
“应该没,突破元婴天有异象的,雷劫都未现,应该是卡在了瓶颈期。”
问话的人点头:“我那段时间也闭关了,没留意,在天阁里看到有人说他破元婴才问的。果然天阁不可信。”
剥荔枝的年轻修士顿了顿,偏头:“你看的是天阁那个‘猜一猜,下一回问天试谁是第一’。”
“对对对。”
往嘴里塞颗荔枝,年轻修士道:“那个啊,我说的。在天阁这么个说谎不用打草稿的地方,气势再输就没面子了,你都没看到其他门派的人有多狂,我云霄怎么能甘拜下风。”
“……”一位女长老扶额:“我算是知道天阁里那些插浑打科的都是哪些人了。就是你这种吊儿郎当闲的没事的。”
这几名交谈的都是新破金丹的年轻长老。另外几位年纪较大的长老,坐的笔直,视线一眨不眨看着外面。在他们心中,选弟子是件重中之重的事。尤其今年被留在外峰的还有一名单灵根少年。
年轻的长老就没什么顾虑了。资质好的一般都轮不上他们,还能闲的没事,点人数玩。点到一半,有人道:“那少年叫楚君誉吧,单灵根都没能入内峰,也真可惜。”
“真不知道裴师兄怎么想的,内峰的三十六位长老估计得心疼得死去活来啊,这回便宜了紫玉峰、上阳峰。”
“话说得太早吧,且不说五年后他也能通过选拔入内峰,单是这一次迎晖峰大比,我都觉得内峰不会放人。可能结束后,突然就云鹤飞来,把楚君誉接走了。”
众人笑出了声。
笑虽笑,他们对选弟子之事,也是很郑重的。出于责任感,也出于使命感。不光是培养出优秀弟子的荣誉,更是为宗门做出贡献的自豪。等了很久,跟往常一样,这群不知变通的弟子呆在原地,缩头缩脑,到处看。
几位长老唏嘘。
“要有多久才能打破僵局啊。”
“他们真是太年轻,不知道第一个站出来的,永远是最显眼的。”
人群中。两名少年并列而立,分外出众。一人气质张扬,一人气质清冷。都是眉清目秀少年郎,正是裴景和楚君誉。所有人呆若木鸡,又是忐忑又是迷茫。他俩那种浑然看戏的状态格格不入。
裴景左看右看,对楚君誉说:“你猜他们想让我们干什么?”
楚君誉没回答,只望了眼天色。青灰朦胧,沉沉压抑,就像在等待着什么。
旁边的许镜特别紧张,人都在抖,就算裴景不是对他说话,他都想插句嘴,缓解紧张:“我猜这是在考验我们心性,考验我们遇到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事,能有多冷静。”
裴景扯了扯嘴角,看一圈众人傻眼呆愣的样子,“你跟我说这是冷静?”
许镜挠挠头,猜测:“是的吧,我们就这么站着,不喧哗不吵闹,说不定等下就有长老跳出来夸我们了。然后宣布规则。”
“牛批。”
裴景笑得不行,扶着楚君誉的肩膀才能站稳。
许镜简直逻辑鬼才,佛系大佬。
但他还是要让鬼才大佬认清现实:“可你们这不叫处变不惊,你们这就是单纯地吓傻了。我猜他们在等一个站出去的人。”
许镜呆呆地:“等谁?”
裴景:“等一个最帅的吧。”
他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木牌拿了出来。上面龙飞凤舞,特别张扬四个大字——“但求一败”。
许镜隐约感觉到他要做什么,吓得目瞪口呆,话都说不清:“你要干什么?”
少年手里举着块大木牌,腰佩长剑,衣袂翻飞,黑发飞扬,青灰色苍穹下自成明亮的一道线。“看我帅就完事了。”
高台上等得不耐烦的长老们突然就坐直了。
只看着人群中走出一白衣少年。跃上擂台,衣袂掠过,如携卷风雪,意气风发。他把手里的木牌重重立在地上,剑出鞘,道:“那就我先来。但求一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