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gu903();裴景再次问了一句:“那个人说要给你什么?”

在他们几人中,季无忧心事最多,也最容易被迷惑。

季无忧猛地反应过来,收获几人的视线,脸霎红,然后又有了一分怯意。他刻意避开楚君誉的那边,身体缩了缩:“我……我也什么都没听见。”

他在撒谎。

裴景静静看着,却没拆穿他。

只当是少年此时微薄的自尊心,不想说出内心的渴望。

回想了一下,裴景道:“我在前面,还看到那个文曲星动了一下。”

只是另外几人都没表示。

裴景有点奇怪,难道就他一个人看到了?

村长家房间不够,虞青莲和阿茹睡,悟生和季无忧。裴景和楚君誉一年的室友,自然是在一起,不过这一晚,谁都睡不着。村长家二楼的位置,窗外是静谧的树林,星光灿烂。

裴景轻声说:“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楚君誉不言。

裴景:“一次性选中我们几个人,感觉像是已经察觉了我们的身份,将计就计等着我们去送死呢。”

楚君誉浅色眼眸流转月光:“你怕了?”

裴景:“这倒不会。他将计就计,那我也将计就计。谁死还不一定呢。”

楚君誉笑了一下,眼底嘲讽:“我猜,你死。”

裴景:“你倒是挺会说话的——”他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磨牙:“不是说好的生死与共吗!”

楚君誉闭上眼,不想理他。

裴景道:“大哥,你这快就忘了我们在长天秘境还掏心窝,对着天地结拜来的,真无情。”

楚君誉:“那不是结拜。”

裴景:“不管怎么说,我们关系也不一样了。”

楚君誉被他一噎,清冷的神情难得有了几分古怪,眼神莫测。

裴景:“你就说,我现在是不是你在云霄最重要的人。”

楚君誉:“谈不上重要。”

裴景心里气笑了,还是问:“至少跟别人不一样吧。”

“是又如何。”

裴景:“可以。”

稳了。

两个相背而眠。

却都睁着眼。

裴景有点懵:楚君誉……大概是是真的,对他有点其他的心思。

楚君誉若有所思。

这一晚,不能睡的还有一个人。

季无忧。

所有人都在神庙里听到神问他们想要什么。

只有他在一片白光里,看到文曲星腐朽的外壳脱落,一个青年手持笔纸走了下来。

青年书生扮相,青衣纶巾,神色倦怠,厌世的眼里充满嘲弄。

“真可悲啊。”

四个字,把他随虽裴景出行这一路,所有的卑微惶恐以及近乎丑陋的羡幕,都揪出来。

五脏六腑炙热像是被火在燃烧。

血液滚烫。

体无完肤,

他是真的,很可悲啊。

第43章季无忧所遇

季无忧自己仿佛整个人处于烈火之中,心中一股血气在肆意横流,大脑崩溃。

痛得他大吼一身,半蹲下来。

经脉寸断,新血滋生,脱胎换骨。

那个从神像里走出的青年说:“我一直在注视你,从你进来这里就开始——蠢,懦弱,无能,不善言辞,自卑胆怯,这样卑微的你,有什么资格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心智不全,资质一般。除了体质特殊外,其余平平。”

他开口,像是诗书写到最后一笔,冰冷煞气定最后结局。

“此生,大道难成。”

青年转着笔,灰白不健康的脸上只有淡淡讥讽。

他不是在激励他,也不是为点化他,单纯以外人的视角评价他。

“季无忧,你凭什么活着?”

像一个挑剔的神。

状元庙里一片漆黑,旁边空无一人。他半蹲在神像前,头痛欲裂。凭什么活着。第一个有人问他这样的问题。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好像已经思考了很久了。

凭什么活着。如果不是运气好,其实他已经死很多次了。

娘还在世时,就说他出生的那一晚,电闪雷鸣、天昏地暗,山里的野兽焦虑又恐惧地尖叫整整一天,差点把产婆都要吓跑。

万幸他出生了,他出生的时候身上还有一层淡淡金光。

娘说,这是有福气。但村里人都骂他是克星,因为那天晚上,村里所有家畜都暴毙而亡。而他也真如此,克父克母,克身边的一切。

喜欢的永远会死去,拥有的马上会消失。

他像是被人诅咒,被一个藏起来的死神捏着脖子。但一直没下手。

小时候,被村里同龄的小孩子推下水,水鬼抓住他的脚往下拖,水冰凉又浑浊,光乱七八糟,他看到水鬼肿胀恐怖的脸,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没死。醒过来时,人躺在岸边,衣服都是干的,就像是场噩梦。有一天晚上毒蛇钻进被子,牙齿已经靠上他的皮肤,却突然就蛇身僵直,不动了。走在路上也会如此,莫名其妙掉下来的石头,和总是遇到奇形怪状的人。

这种倒霉的现象消失在他五岁,莫名其妙没的。

但即便没有诅咒,他活的也懵懂又可怜。

那个差点害死他的小孩,一句道歉他就原谅了。

不知爱恨,不知荣辱。

而长到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入云霄,暮雨歇歇,他灰头土脸地来到迎晖峰,越过人群首先看到的,是高台上白衣飘飘的少年。但求一败,明亮潇洒。如一道光。这是荣耀。而旁边人的眼神,都是不含恶意的嫉妒和羡慕。

他其实一直羡慕张一鸣,好像不用做什么,就能成为众人的焦点,于是想要去模仿他。

他们入了上阳峰。穿上了同样的衣衫,带起了同样的发冠,但讨好的性格写入骨子里,他永远成不了张一鸣。那个一句话得罪所有人的张一鸣,来去如风,自信潇洒。

张一鸣是个好人,看他孤独一人,想要帮助他,带他出来,带他认识他的朋友,可没有用。

他一直就像是个局外人,身处在他们不同的灰扑扑的世界里,那种刻意的照顾更像是以另一种方式展现他的可怜。

他们谈笑风生,他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和扶桑单独相处的时候。

他一直暗中学张一鸣握剑的手法,被她发现了。

少女眸光落到他的手上,一愣后,笑出声:“哟,你这是在学张一鸣吗?”

其实她只是调侃。

可他神魂震荡,整张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如一个跳梁小丑。

长大了会慢慢理解以前很多不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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