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正是炎炎夏日,太阳在一年中最为横行霸道的时候。
安筱哭完之后,一路上便沉默着跟在大伯母李秀珠的身后,十年了,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比如人的记忆,比如城市的构建,或许唯一没能改变的,就是人心吧。
衣衫湿漉漉的搭在身上,头发更是好似盘踞的枯藤一样,安筱无视了路上人们指点的眼神,无需镜子,安筱也知道现在的直接有多狼狈。
看着行走在前面,面带戚戚之色的大伯母,安筱一句话也没有说,两个人沉默的走在路上,好似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一样。
街道两旁,一眼望去的住宅区大多是低矮的五六层楼房,楼房透着古旧的十年代风格,楼房下的一排排停留的自行车和间或零星的摩托车,让楼房和楼房之间只剩下一条窄窄的过道,供人行走罢了。
绕过小区门口的一个粥棚,却是罕见的在这城市中见到了一片胡同,不是燕京的那种胡同,安筱老家盛京虽然也有胡同,到底没有bj胡同的底蕴,走在胡同宽窄不一的巷子你,从敞开的窗户里传来电视剧播放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声嬉闹声和空气中弥漫的油烟味儿,安筱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曾经以为已经完全忘记的过去居然早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不用李秀珠带路,安筱自己已经可以走接下来的路了,也不知道是为了证明什么还是为了寻找什么,安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却是沉默着加快步伐,迅速越过了一直偷偷打量她的李秀珠。
“诶”李秀珠被安筱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这丫头又作什么鬼呢,连忙大喊。
“安筱,安筱你等等,等等。”
夹杂着方言语调的普通话听起来颇有几分不伦不类的意思,可是安筱却熟若无睹,熟络的仗着脑海中残留的记忆,找到了原属于她的家门。
这是一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建成的老平房,墙壁上的开始片片斑斑,有的都露出了里面红色砖瓦,站在院子门,看着那布满了锈迹的门锁,安筱站在门口去不敢走进去。
闭上眼,安筱感觉自己还能闻到这所房子刚刚建好时候的油漆味,自己是这片胡同里唯一穿着小洋装的女孩,就在这个院子里,自己牵着一只并不算名贵的小狗,穿着小洋装,露着掉了一颗门牙的微笑灿烂的笑着。
可是随着父母的离去,这一切都化作了乌有,睁开眼,能看见的也就是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院子里,狐疑的看着自己。
“丫头”
那声音不确定的叫了一声,安筱眼中浮起的那丝温情顿时消失不见,也看清了那个佝偻的身影,最形象不过的中年男人的形象,已经变形了的身材,干枯的嘴唇,泛着油光的头发,一张脸上沟壑纵横,黑黄黑黄的好似拍戏时去过的黄土高原一样,一双眼浑浊的几乎看不清一样,这就是自己的大伯,父母去世之后自己最信任大伯,到底也是为了利益抛弃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