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了快下班的时间,站到了舒晨的面前,纪安宁竟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辞职。
反倒是舒晨了然地笑了,说:“想辞职了是吧?”
“啊?”被他点破,纪安宁有点手足无措。
“闻裕跟我打过招呼了。”舒晨含笑说。
纪安宁说:“对不起。”
“真是的,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舒晨挠头,“你去做模特还是我建议的呢。”
他说:“闻裕跟我聊过你的事,他说的有道理。你呀,还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业上吧。就模特这个,其实也是青春饭,或许能干个几年,但肯定不会持久。就把眼前这几年的生活先对付过去就行了,一个人真的想改变人生,还是得靠努力学习。”
舒晨的说法跟闻裕的说法是一样,这是主流的、正统的人生观、价值观。
倘若纪安宁有家长在身边,又或者外婆没有失智,大概都会这样教育她。
纪安宁换了衣服出来,闻裕已经来接她了,正靠着吧台跟舒晨聊天呢,两个人看起来谈得十分投机。
纪安宁脚步顿了顿,走过去说:“走吧。”
闻裕说:“走。”
纪安宁转身朝着舒晨,伸出手摆了摆:“那我走了啊。”
“加油啊。”舒晨说。
闻裕朝吧台里面伸出手,舒晨握住他的手。
闻裕说:“谢了。”
舒晨说:“客气。”
两个人握了握手。这一次闻裕没有使坏,他们互相用力握了握,然后放开。
闻裕牵着纪安宁要离开,舒晨忽然喊了声:“安宁!”
纪安宁回头。
舒晨从吧台里面掏出个东西,探出吧台递给她:“这个,留个纪念!”
他是笑着说的。
那是个猫耳朵,全新的。
纪安宁接过来,捏在手里。
人跟人之间的缘分是很浅的。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共走一段路,然后分开,从此不见。
如纪安宁和舒晨这样浅浅的关系,即便是离得如此之近,但没有共同的朋友圈子,在工作关系结束后,慢慢的就会不再联系,人生轨迹最终会成为两条平行线。
闻裕和纪安宁上了车,低头系安全带,一抬头,惊了:“怎么了?”
“没事。”纪安宁把脸别过去。
“哭什么啊?”闻裕哭笑不得。
纪安宁吸了一下鼻子,说:“高兴。”
闻裕伸出手臂把她搂过来:“那么喜欢舒晨啊?”
“没有。”纪安宁把额头趴在他肩膀上,鼻音很重地说,“就是高兴,你让我高兴一会儿。”
闻裕觉得好笑:“行,行。”
纪安宁在他肩膀上趴了一会儿,闷闷地说:“他人特别好”
“我知道,我知道。”闻裕拍着她背心安慰。
舒晨是个性格绵软的老好人,二次元深宅,可能是因为跟他在一起很放松吧,闻裕莫名也挺喜欢他的。
但说破天,也就是打工两个月的地方的店长而已,纪安宁竟然会因为辞职掉眼泪,让闻裕又好笑,又惊奇。
他想不到纪安宁竟然也会有这么多愁善感的一面。
她常常是安静寡淡,有种历经世事后的波澜不惊,这让她在人群中看起来格外不同。
她现在突然露出这种小女生一般感情毫无逻辑的爆发宣泄,让他觉得意外,但也有趣。
仿佛她身上有什么不一样了,仿佛她更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了。
纪安宁辞去了咖啡店这件事,真是让闻裕神清气爽。
但这只是他迈出的第一步。
闻裕已经做好了计划,按照他的节奏,一步一步地改变纪安宁的现状。
在闻裕的授意下,火翼摄影室小心翼翼地给纪安宁分派资源,连着两个礼拜,纪安宁的周四下午和晚上,周末白天都安排了工作。
赚钱,是一件令纪安宁超级开心的事。
第二个周日中午闻裕给她打电话问她工作什么时候结束他好去接她的时候,纪安宁在电话里雀跃地说:“你不用来接我啦,待会我要去买点东西!”
“咦?”闻裕诧异,“逛街吗?”
“是呀是呀!”纪安宁的开心都透过手机传过来了。
闻裕忍不住笑了,说:“要逛街我陪你呀,还可以帮你拿东西。”
纪安宁想了想,欣然赞同:“也是,那你来吧。”
挂了电话,闻裕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钱包,钱包里那张百夫长黑卡,从认识纪安宁之后,就没什么在她面前露脸的机会。
真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