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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缜还打算用林烈来查出县衙县丞吕途的问题呢,对方却比他更早动手了。就在两日后,主簿曾光就捧了数份文书进了陆缜的公廨:“县尊大人,这是前任李县令一直都未曾解决的三桩案子,还请你过目定夺。”
“哦?”陆缜有些意外地瞥了对方一眼,这位显然是奉了吕途之命才把这些文书送来的,那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要知道,之前在广灵县里,手下那些人对付县令的做法就很常规,那便是什么事都不报上来,让陆缜这个县令完全做了个被架空而毫无实权的正印堂官。这也是一般县衙里一些下属针对新来上司时的动作,往往因为他初来乍到而真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他们倒好,居然反其道而行,把事情送上了门来。只要仔细一想,陆缜便能猜出这里一定藏着什么陷阱了。但既然东西都送来了,他作为县令也不好往外推,不然他们可就有充分的理由今后不再把公文报上来了。
陆缜便笑着接过了那几份并不算厚的文书,迅速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一看之下,他的眉头就渐渐皱了起来,这些家伙还真是给自己挖了个不小的坑哪!
原来被曾光送到他手上的,赫然就是之前七月初一当天发生在大兴县里的三起案子。那位前任的李县令,就是因为无法查明这三起案子的真相,所以最终只能黯然被罢官,这才轮到了陆缜坐上这个位置。现在好了,他才刚到任两日,人家就又把这三起案子拿出来让他来断了,其用心不问可知。
事实上,这三起案子都和陆缜有着密切的关系,都不用怎么细查,他都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真能照着一般案子将凶犯给缉拿归案么?
那当然不成了。不提其中两件案子都和厂卫大有关联,光是发生在那座宅子里的凶杀案就不能说出真相,因为杀人的正是林烈!
见陆缜看了三份文书后一副沉默难为的模样,曾光心下便是暗暗得意了起来。果然,吕县丞还是有本事哪,一下就抓住了对方的弱点所在,既然这三起案子能把一个县令坑走,那自然也能把另一名也坑走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甚至还“好心”地提点了陆缜一句:“县尊大人,这三起案子下面的人也查到了一些线索,据说与东厂和锦衣卫都大有关联,所以若要查办的话,恐怕会和他们起些冲突……”
陆缜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这事儿本官已看出来了,此案确实棘手哪。对了,那李县令之前是怎么应对的三起案子?”
“当时李县令只用了个拖字诀……大人你也曾在别处当过县令,所以知道官场里的一些手段,遇到不好办的棘手案子时,咱们多半都是用拖的。只要拖过去了,一切便再不是问题。”曾光的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则是,若是拖不过去,下场就和你的前任一般无二了。
陆缜若有所思地看了对方一眼:“所以你们的意思,让本官也用这一招?难道你想让本官步那李县令的后尘么?”说着,眼中已闪过一丝不快来。
被他这么一扫,曾光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紧张,想不到这个年轻人身上竟有这么强大的气势。但很快地,他又开口道:“大人息怒,下官可不敢如此害您,实在是另有说法。”
“你说。”陆缜搁下手中最后那份文书,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茶,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现在想来,当时李县令的做法确实欠妥,因为此事是在他任上发生的,这儿有是北京城,多少眼睛盯着呢。出了如此大的凶案,若李县令不能给朝廷,给百姓一个交代,朝廷自然是要处置了他的。可是……大人您却是不同的。”
“我有何不同?”
“您可是在案子发生之后才上的任,这案子之前与您没有半点干系。这时,若再用这个拖字诀,就没人敢说您什么了。大人以为然否?”说着,他在低头之前,又飞快地抬眼瞟了上头的陆缜一下。
陆缜沉吟起来,按着对方的逻辑看,事情还真可以这么算。毕竟自己又不是前任的儿子,没有必要为他还债揩屁-股啊。而且这三起案子不好处理也是京城人所共知的,自己用个拖字诀那也是人之常情,别人确实不好怪罪。
可是往深了一想,又觉着其中似乎藏着什么问题,只是自己一时抓不住重点而已。而且,就吕途的为人来看,在此事上他也不可能真如口中所说的那般为自己着想,其中也一定藏了什么阴谋。
既然一时想不出来,陆缜便没有立刻做出决断,只是笑了下道:“此事容我三思后再做决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