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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暕自顾说着,但见杨娥皇紧闭嘴唇,亦心知有几分失言,将心底话不知觉的就说出来了。
杨暕言道,这几日我在酒肆打听,碰巧李重九,为助李密率三千人马从幽州而来,这几日正好在黎阳,我决定这就当门去寻他。”
“二兄!”杨娥皇拉住杨暕的衣袖。
杨暕看了杨娥皇一眼,言道了,你不同意为兄这么做吗?我知你心存仁慈,但为了祖宗社稷,为了我大隋的万世江山,必然的牺牲还是要的,想当年高祖,父皇平定天下不知杀了多少人?”
杨娥皇看向杨暕,言道二兄,我担心的并非是李重九,而是你,李重九乃是当世枭雄,他不招惹别人的,也就罢了,而你这么图谋他,可是自取杀身之祸。”
杨暕言道妇人之见,李重九不过一介莽夫,只要我能得幽州士族支持,收拾他还不容易,好了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
“不,”杨娥皇拉住杨暕言道,“二兄,一朝兴亡自有定数,若是你打定了谋夺他人基业之心,如此我宁可不去幽州,而去关中。”
“关中,”杨暕怫然言道,“去关中,就是一辈子作个笼中鸟,李家要我们叫,我们就得叫,供人观赏。你愿意吗不跳字。
“关中也非我所愿,但是二兄,若是你真要去幽州,我就将你这些图谋,都告之给李重九。”
“你敢?”杨暕怒喝言道,当下将右掌张开。看见杨娥皇目光定定的看向,满眼的求恳之色。当下不由将手掌放下。
杨暕言道你将我野心告诉李重九,为兄必死而矣。你难道要帮一个外人来害你兄长吗?你要说就说去吧,这是我想到的最后出路,你不让我去做,就和杀了我没两样,早死晚死又有如何呢,国仇家恨不能雪。你去吧,你现在就去,帮一个外人来害死我,也好过我日日受亡国之痛……”
“二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杨娥皇已是泪如雨下,拉住杨暕的袖子。
杨暕转过身去,气鼓鼓的负手站立。
杨娥皇深吸一口气,言道二兄,那你非要去幽州也好,但你答允我,复兴大隋之事,自有定数。你万万不可强求,一切量力而行。”
杨暕见杨娥皇回心转意,转过头去,顿时哈哈一笑。言道为兄晓得。你放心,为兄行事自有分寸。”
“如此我就放心了。”杨娥皇低下头。
之后杨暕转身而去,回到的屋子。看陈设破旧,不由眉头一皱。但想起若非曲嫣然在落难时收留。现在哪还有片瓦栖身。想到这里杨暕不由自嘲一笑,觉得气量真是宽广了很多。若是以往必是大发脾气了。
“患难见真情,乱世见人心,”杨暕自言自语地言道,“汉高祖有泗水亭长之时,刘备也卖过草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苦其……罢了,就这个意思,我已不是当年那齐王了。”
杨暕又左右踱步,自顾言道:将来若大权在握一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宇文化及必诛连九族,李渊,窦建德,李密等人必要授首,至于曲嫣然落难时相救,必然报答,她毕竟出身青楼,身份是低微了点,不能立为皇后,不过没关系,我将来定要将她册为贵妃,以报答今日之恩。”
就在杨暕细细思着将来掌权之后的事时,杨娥皇已是回到了香闺之中,坐在榻上,默坐了一会,陡然脸上露出决然之色。
杨娥皇当下拿出方砚,和水研墨,之后取出一布帛来,提笔蘸墨挥就。
杨娥皇写得很快,一行精致的小楷落于纸张之上,她在宫中时,曾向虞世基学过隶书,向虞世南学过小楷。虞世基在外虽被骂为奸臣,但待她却是极好,虞世基擅长草隶,其弟虞世南,极擅楷书。
虞世基曾说公主的字,甚得古风,虽是有些恭敬之词,但杨娥皇对的字也甚满意。
写就之后,杨娥皇将布帛收起,当下唤过拂衣,言道此物你就交给城南驿站的一名姓长孙的侍卫,就言我与兄长已是答允秦王之请了。”
拂衣顿时讶然,言道公主,我们真的要去关中吗不跳字。
杨娥皇点了点头,言道我已是决定了,再与你解释,不过此事需瞒着二兄,从你后廊下楼,若碰到他就说给我买胭脂。”
“是,公主。”拂衣看了一眼手中的布帛,当下纳入袖中,转身出屋。
杨娥皇站到窗外,待见拂衣的身影没入街角,方才回到榻上。
杨娥皇想到从此以后,就要身入关中,终于不能履幽州一步,泪水簌簌而下。这一度杨娥皇悲从心来,伏在塌沿悲泣不可抑制,榻上锦被湿了一片。
黎阳城下一夜雨,大街之上尘土浥浥。
车轮碾过土道,留下一道道浅浅的车辙。
魏公李密于府内大宴,请名善才曲嫣然献艺,而城内瓦岗军大将,以及各官吏,皆是一并赴宴,好生热闹。
数骑停在魏公府面前,马上之人,娴熟的翻身下马,一旁门吏见来人锦衣华冠,当下不敢怠慢,言道贵客光临,敝府蓬荜生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