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嗯,不信你问你奶,她也知道。”兰娘从外面铲土撒在还残留着羊尿的地上。
“我还以为是他们说了吓唬我们的。”婉儿不好意思地笑笑,也不再提要把羊给赶出去了。
蜜娘叹气,羊骚味也就罢了,羊身上有跳蚤啊,这要蹦到人身上来咬得人还能睡着?要不是夜里风大,她都想拖了毡垫睡外面来,反正逃难的时候也没讲究过男女避嫌。
“放羊放羊,别说这些没用。”赵阿奶从隔壁毡包回来,她说:“你们去放羊,我去河对面逛逛,看有没有啥能挣点钱的活儿,也不能把希望都放在羊身上,我们缺的东西还多,都要钱买。”
“哎,那大门就这么开着行吗?里面放的可都是我们的口粮。”婉儿问。
“让莺娘在家守着,我们几个去放羊。”蜜娘开口。
赵阿奶看了蜜娘一眼,点头说:“就这么安排。”
靠近人住的地方草长势不好,远处草密近水的地方都有牛羊了,就连隆起的山包上也散布着白毛羊。
“蜜娘,我们到哪儿放羊?”婉儿离了她阿奶就有些胆小,可能因为蜜娘话少显得稳重,出门后她一向是听蜜娘的话。
“沿着河走,我记得来的路上是没牛羊的,我们再喊几个人,一起去找个水草丰茂的地方放羊。”蜜娘让婉儿去找人,一路上有她奶在,她跟不少人说过话打过交道,知道谁的脾性好。
“好。”婉儿跑出去,不一会就带了五个人来,年龄都比她们大。
河流弯曲而绵长,看不见发源地,也不知道最终会流到哪里。小羊羔吃吃停停,十一个人跟在羊后面慢慢走,看卧跪在地上吃草的老牛,嘶鸣的马群,跟着头羊跑动的羊群,人站在牲畜群里丝毫不显眼,甚至一个眼花,人也有了牛羊的形状。
“没想到我会过上这样的日子。”一个中年男人神色复杂地感叹,洪涝让他的家业毁于一旦,本以为后半辈子过的像个老乞丐,现在看来也还好,又有了新的家业,活的好似比以往还轻松些。
“老李,以后还打不打算回乡?”另一个男人问。
“还回去干啥,认识的都死了,祖坟都被冲塌了,回去了跟在这儿也没差,都是不认识的人。”老李咂摸了嘴,说:“我听说这儿每个月都会有商队经过,想买的都能买到,我们要找个啥活干着才行,过年了也能给婆娘跟娃买身新衣裳。”
他这是想拉同伙结伴去找活儿做。
蜜娘低头看了下脚,她穿的还是那双掉了半个鞋底的鞋子,右脚的大拇脚趾头把鞋头也给顶烂了,半个脚趾都露在外面。
她也该找个活儿挣点钱,能买双鞋也好。没想到鞋也有脾气,她刚想换掉它,右脚的鞋底就飞了出去。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蜜娘挠了挠脖子,故作淡定地捡起鞋底,拔草搓绳。
“你回去找针线给缝几针好了,你的羊我帮你放。”兰娘出声,说到这儿她突然冒出了主意,有些激动道:“以后我们别都出来放羊,两两一对轮着来,这样也能空出来几个人去干别的活。”
“行,那我明天帮你放羊。”蜜娘蹲在地上没起身,夏天草嫩,草原上又没有鞭草,搓两把草就烂了。
“等我们回去了再商量。”私心里,兰娘是想跟蜜娘一起放羊的,可能是昨晚说过心里话的原因,总觉得她比旁人亲切些。
等人走远了,蜜娘一屁股蹲坐在草地上,举起鞋底看,鞋底磨的都透光了。她一时也不想回去,索性后倒躺在地上,闻着青草香看天上游动的云。
巴虎远远看见一只眼熟的狗,他诧异地挑了下眉,是他瞎操心了,他担心人家被落单的野狼拖走了,这人倒是心大的躺在这远离毡包的地方晒太阳睡觉。
也不怕被撒欢的牛马踩到。
“汪汪。”
蜜娘睁眼坐起来,看是他,有些不太高兴的拧眉,“有事?”
直直朝她走来,肯定是奔着她来的,也不对,也可能是奔着大黄来的。
“要睡回去睡,小心被牛马踩死了。”巴虎的声音有些生硬。
“我没睡,而且有大黄给我守着。”蜜娘看了男人一眼,什么踩死,说话真难听,明明是好意提醒,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带着三分恶意。
“你的羊呢?放羊的把羊看丢了?”话一出口巴虎就想打嘴,关他屁事啊,要他来多管闲事。他赶紧转移话题:“你的狗要不要卖给我?我看它跟着你过的也苦,瘦的肋骨都突出来了还要跟着你东跑西跑的。”
巴虎眼睛瞟到狗爪子按着的鞋底,再看这姑娘的脚,撇开眼说:“随你开价。”
果然是奔着她的大黄来的,蜜娘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捡起鞋底站起来拉着狗就走。
“哎,它跟着我能顿顿吃肉,我会好好待它的。”巴虎忙喊。
蜜娘脚步顿了顿,回头说:“没人能比我更用心对它,只要它不嫌弃我,我就不会丢下它。”
说罢继续往前走。
巴虎嗐了一声,坐在原地时不时看那一人一狗,等彻底看不见了才笑了声。
有意思,他听过不少喜欢狗的人说过不嫌弃狗脏、不嫌弃狗能吃能拉、不嫌弃狗乱叫,这还是第一次见人把狗放在人前面。
第五章
蜜娘一手牵狗一手提着鞋底子避开人往回走,还得注意着地上草丛里别藏的有刺或是踩到了羊粪,一路小心翼翼地到家了,看毡包的门开着,而应该在家看门的莺娘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赵阿奶绕过河回来在河边看到挽了裤脚下河的莺娘,赶忙走过去给揪起来,压着声音训斥道:“别出声,跟我走。”
莺娘被她的动作吓的一激灵,回过神有些害怕地缩着肩跟在老人身后走,小声认错:“赵阿奶,我不是有意的,我玩忘了才走远的。”她一个人坐在门口没得劲儿,就站起来踢着草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河边,她就想着逮鱼回去加餐来着,一下子就忘了毡包的门还敞着。
赵阿奶瞪了她一眼,看离河远了,也没人看到才松口气,伸手拽住莺娘的耳朵,边走边骂:“在河上游脱鞋下水,这要是换个人看到,打死你都没人敢给你喊冤。来的第一天人家再三叮嘱,河上游是人打水煮饭的地儿,你耳朵是被驴毛塞住了?”
“我、我忘了。”莺娘脸一下子就白了。
“这是怎么了?”蜜娘听到说话声从毡包后面走出来,“她跑哪儿去了?我回来的时候大门敞着,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蜜娘诧异地看了赵阿奶一眼,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她发脾气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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