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要说是巴虎他就认识了,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竟然娶了个婆娘,这女人瞧着还挺有看头的。

“小阿嫂家里可还有姊妹?”男人又划了两刀肉条扔地上喂狗,“兄弟我还是个单身汉子,小阿嫂给牵个线,事成了我给阿嫂送两只羊来。”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想让她牵线做媒?蜜娘摇头失笑:“我才来漠北不久,之前住在河西边。”

男人想了一瞬,脸上的热情瞬间僵住了,难民啊,看着着实不像。“你忙,我还要去别处转转。”绝口不提求介绍姑娘了。

蜜娘对他变脸有些不解,等巴虎回来了她给他说了一遍,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漠北的姑娘出嫁,家里都会给她们准备不少嫁妆,家里生了女儿的,爹娘从小就要攒各种珠玉,出嫁的时候全打了头面给女儿做嫁妆。还有就是牲畜,只要不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或多或少都会陪嫁牲畜。像我妹,她嫁人的时候牲畜至少就有几百头。”巴虎手上揉面的动作不停,也不耽误说话,“前段时间不是也有不少老男人娶逃难来的中原姑娘,因为她们爹娘把男方的聘礼都留了下来,没嫁妆,就光棍地送了个人出门,外面的风评也就不怎么好听。”

“在你们中原,姑娘出嫁的时候是不是都没嫁妆?”巴虎问。

“也不是,我爹娘也是从我出生就给我攒嫁妆。但也有家里穷的人家,嫁女儿的时候就只给带走几身衣裳。”蜜娘低头炒肉馅,但男方下聘的聘礼大半都会被留在家里,如果她爹娘还活着,巴虎给的上百头牲畜她也不可能全部给带回婆家。

蜜娘也就明白了上午那男人变脸的原因,基于嫁妆这方面的考虑,漠北的男人更情愿娶当地的姑娘。

以巴虎这个家底,但凡他跟他家里关系好一些,她都不可能嫁给他,就是嫁进去了估计也要跟殷氏一样,初次登门被公爹给关起来。

巴虎在针线活上手巧,但轮到擀面叶包饺子,他手拙得不是把面叶扯破了,就是给包漏馅了,蜜娘只得自己擀皮自己包。

“晚上再包一顿吧?还是我揉面。”饺子出锅后,巴虎一个人就吃了五碗,连汤带水的给喝了干净。往日饭后还要喝酥油茶的,今天也没提了。

“不包,你跟蒙恩都太能吃了,我擀皮炒馅再加上包饺子,一个上午弄的,你俩一顿都给塞肚子里了。”蜜娘拒绝,还说巴虎啥时候学会擀皮了她啥时候再包。

“要不我试试?我或许会擀皮。”蒙恩找机会插话。

“去去去,没你的事。”不等蜜娘说话,巴虎立马像是轰苍蝇似的赶蒙恩走,“吃饱了就去睡,睡不着就去草场看牛看羊。”

转过脸又好声好气地说:“不就是饺子皮,包子皮擀薄擀小不就行了?你等着,我三两天就能学会。”

但三两天后也不见他吭声,家里倒是连吃三天的面食,先是一顿牛肉大葱馅的死面包子,这是擀不了饺子皮索性用来做包子了。虽然都是牛肉大葱馅,但死面包子口感太差,之后再有擀废的面团,巴虎就给擀成面条,三个人吃了两天的牛肉浇头面。

大概是因为巴虎干重活的年龄过早,他的手指偏粗,关节也有些粗大,擀饺子皮的时候擀面杖老是碾到手指上。

“羊肉馅的饺子吃不吃?”蜜娘看不过眼,在男人再次揉面的时候走进去问。

巴虎犹豫,他是想吃的,但他还没学会擀皮。

“宰羊去,我来擀皮。”蜜娘接过擀面杖,正好过两天就要回临山,宰头羊煎些肉饼带在路上吃。而且还要在路上过夜,三只狗也担着重担,要提前犒劳犒劳它们。

巴拉和阿尔斯狼体型大,吃的也多,单单只是吃肉的话,一只狗啃只羊腿才将将饱肚,养它俩相当是养了两个人。

随着最后一根羊肋排进了大黄的嘴,蜜娘住了一个多月的毡包被掀了毡顶。巴虎跟蒙恩一人站地上一人上了毡包顶,地上扔了一地的木条。毛毡和木条栅栏被拆开绑在骆驼背上和马背上,木床拆了,火炉子也拆了,锅碗瓢盆连带着三人装衣袍的木箱摞在勒勒车里。

牛多骆驼多,再多的行李都不会没处放,就是装卸的时候费力,赶路的时候也拖慢速度。

蜜娘不认识路,到天黑的时候她问巴虎还有多久到临山。

“才走了一半路,明天傍晚能到家。”巴虎正忙着从骆驼背上卸毛毡和木条,他跟蒙恩晚上要睡在外面守着牛羊,防着狼群来偷羊。但蜜娘不成,他临时搭个简陋的小毡包让她晚上睡里面将就一晚。

“要不别麻烦了,我跟你一起睡草地上,大不了多盖一层毛毡。”蜜娘觉得麻烦,今晚搭了明早又要收。

那可不行,入了秋夜里露水大,风又冷,他们男人火力壮,睡外面吹一夜风淋点露水顶多就是头疼,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麻烦啥啊,等回了古川你就不会说这话了。从临山到古川,赶着牛羊要走小半个月,都是晚上搭毡包早上再收起来,我们都习惯了。”巴虎抱了卷毛毡往毡顶上扔,“你站远点,我怕我没注意踩到你。”

“那我去捡牛粪回来生火烧水。”这一路走来,牛羊边走边拉,夏天留下的牛粪现在已经干透了。蜜娘趁着天还没黑,拿了火钳和羊毛袋沿着走过的路去寻干牛粪,捡了半袋子回来的时候毡包已经搭起来了,端端正正地立着,的确如巴虎说的熟能生巧了。

早上的时候蜜娘剁了羊腿肉和了面煎了一盆的馅饼,就是为路上准备的伙食。火炉子里生起火后架上铁板,浸透了羊油的馅饼往铁板上一放,刺啦一声,香味出来了。

“吃饭了。”蜜娘站在毡包外大声喊,天色已经黑透了,毡包里的炉火成了这片草场上唯一的亮光。

“先吃饭,吃完了再来弄。”巴虎摸着肚子对蒙恩说,馅饼的香味传出来后他的肚子就没消停过。

两人去了水边洗了手洗了脸,在牛羊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声里循着有火光的方向走去。

“东家,还是娶了婆娘好啊。”同一个毡包,同一个地方,有了个女人,今年跟去年相比感觉热闹多了。

巴虎没理他,蒙恩也不介意,他自顾自的说:“东家,明年我想从你这里租八十只羊、十头牛,你看可行?”

“租这么多?”巴虎皱眉。

“看你娶了婆娘有了家我也心热,想好好干两年娶个媳妇回来,生一窝孩子,我走哪儿她们跟我去哪儿。”蒙恩看到摇尾迎上来的大黄狗,补了句:“再养两只狗。”也要记得他的声音他的脚步声,晚归的时候大老远的跑过来迎接他。

“再说吧。”巴虎没立即答应,八十只羊十头牛,如果遭了瘟蒙恩不能按时归还,他就是来家里再卖身五年,巴虎算了算,还是他亏了。

蒙恩还想再争取争取,毡包里的妇人听到声已经走出来了,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你们在说啥?可是牲畜出事了?”

“没有,不是,没说啥。”蒙恩急忙答话,他不想在她面前露出一贫如洗的家底,他只比巴虎小一岁,一个是东家,一个是没有自由身的奴仆。

巴虎脚步一顿,站在门口迎着火光审视地盯着蒙恩,注意到蜜娘朝他看来,他才提腿走了进去,暗中攥了下她的手。

“你多吃点,早就饿了吧?”蜜娘挟了温热的馅饼放巴虎面前,“快点吃,再过一会儿就凉了。”

“你吃过了?”巴虎见她抱着奶桶在打酥油茶,嘴里衔着馅饼走过去,接过木槌狠狠捣了十来下,奶桶里的酥油尽化了。

蜜娘在热饼子的时候已经吃了的,她坐巴虎身边捧了碗酥油茶慢慢抿着,外面的牛羊叫声此起彼伏,混着风声一起灌了进来。人能听到,野狼更是闻风而动。

这天晚上,蜜娘近距离听到了狼嚎声、狗叫声、人快速跑动的脚步声、箭簇划破风声刺进肉里的声音。

黑夜退去,蜜娘站在门口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她开门望去,巴虎跟蒙恩各拖了两只狼,三只狗的嘴边的毛被血染红了。大黄终于不怕巴拉和阿尔斯狼了,三条狗翘着尾巴并排走在人后。

“死了两只羊,一公一母,杀了四只狼,赚了。”巴虎脸上带笑,“今天可能要晚些到家,我们把狼皮羊皮剥了再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