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1 / 2)

巴虎扫了两眼车内,压低了声音嘟囔:“洗澡碰到野鸳鸯了,激的冷水都压不住腹中的火。”

“这、这……夜里风都是凉的,也不怕吃风冻病了。”蜜娘惊讶的四处望,回过神才想起来是大白天,她想说什么,但想到她跟巴虎也胡三胡四过,自发地给找借口:“可能是家里不太方便。”

巴虎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也不做声,还是其其格拍了他一巴掌,才想起背后的大闺女大儿子。

一家人到家刚好遇到衙役来查看人数,说人都回来了,这两日就走。

“这么急的?”巴虎还想着带蜜娘去戌水看大夫。

蜜娘庆幸她今天去把蜂箱都收回来了,不然过个冬,攒的十六箱蜜蜂都冻死了。

“赶早不敢晚,到了秋末,这天一天一个样子,变的快,大人是怕路上吃风雪。”雪天分不清方向多可怕,两三千人,好几万头牲畜要冻死在荒天野地里。

接到消息后巴虎就带人去找马群和骆驼群,还好今年的盐块儿埋的近,只耗了一天就给赶回来了。

临动身的前一晚,蜜娘做晚饭的时候发了两盆子的面等早上起来蒸馒头,巴虎让人宰了只羊,炖了一锅新鲜的羊杂汤,煎了羊肋肉,煎出来的羊油烙了饼子,主仆五人带两个小的早早吃了饭回屋睡觉,第二日天不亮就起来收拾家当。

最后一锅馒头起锅,滚滚的车轱辘声和沉闷的踢踏声向西而去,人走了,临山上空的天色也跟着阴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发的第六天,一大早从毡包出来就发现天色阴沉沉的,一夜之间,风也凌厉许多,卷着杂草细土铺天盖地扑过来,打得人睁不开眼,但还要顶着风骑在马上围着牛羊跑。到了晌午,天色昏沉得仿佛到了黄昏,队伍拖得长长的,官府不发话,谁都不敢停下歇息。

蜜娘带着孩子坐在勒勒车里,车门车窗都不敢开,车里光线昏暗,两个孩子害怕,格外黏人,这让她腾不开身出去照应,只能提着心轻声跟其其格和吉雅说话。

乍然一声惊雷,吓得两个孩子慌忙往她身上扑,嘴里高一声低一声喊娘。

“娘在呢,不怕,是要下雨了,你们不是见过下雨天?想一想,下雨了草地里要长好多好多小蘑菇,等雨停了娘带你们去采蘑菇,让爹杀只鸡,蘑菇炖鸡,鸡腿给你们吃好不好?”连着几声惊雷,乌沉沉的云里飘起了雨,蜜娘感觉车停了,雨声风声里夹着着人声、哨子声、牛羊叫声,散乱的蹄声……

她试图推开车窗,刚开了条缝就被沁凉的雨水给扑了回去,隐约看见迎着风雨在羊群里奋力绕弯跑的狗。

羊群被突来的惊雷打散,丢了魂似的往四周跑,巴虎在羊群散开的一瞬间先打马冲在羊群里找到了领头羊,把领头羊安抚下来,散乱的羊群开始在狗追撵下慢慢回拢。万没想到前方宝音家的牛羊起了乱子,牛羊马踩在一起,惨叫四起,有牛羊冲进了巴虎家打头的马群牛群里,好不容易稳住的羊群又散了。

暴雨大概下了半个时辰,也可能没这么久,只是蜜娘坐在昏暗的勒勒车里听着外面久久不绝的牛羊叫声,觉得时间太难熬了。

雨停了乌云散了,天色比早上那会儿还亮,风没停,风里饱含了水汽,蜜娘没让孩子出勒勒车,只打开了车窗让兄妹俩站起来能看到外面。

“娘去给爹帮忙,你俩自己坐车里玩啊。”蜜娘下了车,把车门从外面堵着。

巴虎浑身湿淋淋的站在羊群里拽着领头羊,领头羊叫是能唤回走散的羊群的,希吉尔带着两个男仆在牛马骆驼群里忙活,十来只狗甩着滴水的毛往远处跑,把傻愣在山包上只会咩咩叫的羊往回赶。

刚淋了雨的土被牛羊踩的黏脚,蜜娘带着一脚的泥把瘫卧在草地里的羊给拖到空地上,多是被牛马踩的,也有撞在一起摔断腿的。羊惨叫声不断,蜜娘发现了两只屁股后面不住流血的母羊,这是母羊流产了。她没办法,巴虎也没办法,他只能趁着羊群安静下来后,拿了刀把起不来身的羊都给宰了。迁徙的路上伤羊病羊活不下来,早晚都要死,还不如来个痛快。

一个衙役骑马从前面跑过来,边跑边通知:“今天不走了,各家各户清点自家的牲畜,晚上在这里休息,今晚若是不下雨,明早再动身。”

衙役走了,宝音娘带着宝音来了,是道歉的,如果不是她家牛羊动乱,也不会惊扰了巴虎家的牲畜群。

这种事怎么说呢,遇到这种情况也避免不了,毕竟人也不是故意的,谁也不想有这事,巴虎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八只羊,叹了口气,“算了,早晚都要宰了吃的,让宝音留我家帮忙看着其其格和吉雅,蜜娘要处理这些羊肉。”

“你们受伤的羊我们赔给你们。”

巴虎摆了摆手,“你家这次受伤的羊也不少,再加八只,你们打算怎么办?吃又吃不完,卖?估计家家户户都有受伤的,也没人买,只能给放烂放臭了,那不是糟践东西?我家好歹还有十来只狗,趁着个机会,我也好好犒劳犒劳它们。”

对两家来说,八只羊可有可无,宝音家赔的起,巴虎家也不缺,就是要了这份赔偿,这两天巴虎也还是要宰羊犒劳到现在还在找羊的狗。索性全个情分,以后也更好来往。

“宝音她爹要是空了,你让他来我家牲畜群里找你家跑来的牛羊,他要是找漏了那可就便宜我了。”巴虎玩笑道。

“那估计要等到明天了,他跟我公爹都骑马出去了,我家跑散的羊多。”宝音娘叹气,她把宝音留下也要回去了,她家踩伤的羊有二十多只,还有头牛摔断了腿。

蜜娘想把宝音送到车里陪其其格和吉雅,但门一开,两个小的就急着要下车,不让下就哭,还整个人缠在她身上不让走。

“外面有风,要冻生病的。”蜜娘想好好讲道理,奈何这两个小崽子像是耳朵塞驴毛了。说到冻生病,她立马回头喊:“巴虎,先别忙了,你先把湿衣裳换了,别再冻病了。”

“我把羊肉砍了再换,免得换了又迸一身的血。”他拎着砍刀砍得梆梆作响。

蜜娘不顾两个孩子的耍赖声,把人从身上扒下来又塞进勒勒车里,之前还是假哭,这下可就是真哭了。

“宝音你也坐进去,天快黑了,外面冷。”她给宝音脱了鞋子也抱进车里,在嚎啕大哭声里无情地把门关上了。

“要不我搭个毡包让孩子坐毡包里玩?”巴虎听到孩子的哭声心疼又头疼,“勒勒车太小了,孩子一整天憋在里面也难受。”

“晚上是睡勒勒车里还是睡毡包里?”

“你带孩子睡勒勒车。”也就马车下面的地儿是干的,扎毡包就是铺层牛皮再垫两层毛毡,晚上睡觉也没睡勒勒车里暖和。

“那不就得了,费了好大劲扎了毡包只为了让他俩开心?别太惯着了,孩子哭就让他哭,免得动不动拿哭来威胁人。”只要孩子不是饿哭的疼哭的,蜜娘能狠下心听他们哭,哭一次知道不管用,下一次就知道掂量着哭不哭了。

她把火炉子搬下来,去河里提了水,从最后一辆勒勒车里铲了半筐牛粪,雨下的太突然,巴虎和希吉尔他们没来得及穿雨披,都淋湿了头发,衣裳能换身干的,头发要再用热水洗一遍。

烧水的时候蜜娘把巴虎掏出来的羊肠子都给装篮子里,提到河边站在石头上淘洗羊粪,羊粪顺着河水飘走,她再提回去倒在盆里撒了半瓢灰面和粗盐搓洗。

“巴虎,水开了,你去换衣裳,换了衣裳出来洗个热水头。”蜜娘再次催。

“我待会儿还要去找清点羊。”

“那不急,早一会儿晚一会儿都行。你别磨蹭,你洗了喊希吉尔他们也回来洗洗。”蜜娘掏了两坨生姜切成片,又择了防风寒的草药,加了水一道灌进铜壶里,开水锅抬下来,铜壶提上去。

等巴虎砍了羊,换了衣裳出来,药汤也煮开了,“先喝碗姜汤,趁热喝,要逼出汗才行。”

“你可喝了?”男人接过来,只是闻着味就忍不住别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