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仲星燃提前跟她打过招呼,她并没有问父母之类的问题,而是挑了几个不痛不痒的询问。
末了,转向仲建涛说:“怎么,大过年的哑巴了?人家跟你打招呼你听不见?”
老太太果然是仲建涛的克星,他马上面色缓了缓,对着闻纪年不轻不重地点了下头,干巴巴地说道:“新年好。”
老太太不怎么满意地哼了一声,对闻纪年说:“既然都来了,那就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刚好这阵子我老太婆没什么事,留在这里带你到处转一转,你是本地人吗?”
“不算是,我是初中才过来的,小学在燕中读的。”闻纪年回答道。
老太太怜惜地说:“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怪不容易的。燃燃,你以后要多照顾着他点,知道不?”
仲星燃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说话,闻言马上道:“我让他让得不能再多了,不信你问问他。”
老太太责备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呢,这不叫‘让’,你们两个人本来就该互相扶持、互相尊重,对于两个男人来说尤其是这样。”
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向来有一套自己的智慧和认知。
仲星燃收敛了笑意,认真地改口道:“奶奶说得对,您放心,我会纪年好好的。”
老太太笑了一下,拍了拍闻纪年的手背,“别紧张,放轻松点,我也不是在说教你们。你来到这里,我们家就是你家,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把我老太婆当你亲奶奶。有什么好的不好的,都可以跟我讲。”
闻纪年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一辈的老人这般接触了,他对自己的奶奶也逐渐没有太多印象,唯一记得的就是小时候她喜欢拿好吃的哄自己,当时她的语气也是这么温柔亲切。
他感到眼眶一热,垂下眼帘点头应了一声。
老太太似乎是看出来他的情绪,吃饭的时候对他照顾有加,时不时跟他说点笑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闻纪年慢慢放开了许多,也会拿工作上的趣事逗她开心。
老太太笑着说:“你们跟茹茹那个年代不同了,她那会儿总是跟我抱怨,说她手下的谁谁谁资源又被抢了,现在的圈子倒是有挺多乐子的。”
常晓茹吃了一口仲建涛给剥的蟹腿,插话道:“妈,你又开始说我坏话了。”
“这怎么能叫说坏话,你难道不是经常跟我抱怨?”老太太笑道。
闻纪年说:“我们现在也会有这种事发生,不过不公平不是存在于一个行业内,而是每行每业都有。我们这些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凭借自己的能力打破不公,在自己上了一层台阶后,也可以为后面的人稍微抵挡这些不公。”
老太太拿着筷子点了点常晓茹,“你看看你看看,人家二十来岁的时候,思想觉悟可比你那时候高太多了。”
“那不也是我们家的嘛。”常晓茹得意地笑着说。
仲星燃忙着给闻纪年剥蟹腿,顺嘴道:“他可不是嘴上说说,奶奶你记得那个西洲妇女基金会吧,上次邀请你去做讲座的那个,纪年每年都给他们捐款。以前刚工作的时候捐的少,现在捐的可多了,比我的零花钱都多。”
闻纪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这种事别拿出来说。
老太太惊讶道:“你居然给他们捐过钱?年前的时候,我给他们做过一次演讲,当时他们邀请了很多长期捐款的人,不知道你去了没有。”
闻纪年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不过那会儿他刚好有事没去,否则就会提前见到仲星燃的家人了。
他如此说了,老太太笑着感慨,“真是缘分啊,没想到年前我们没见成,今天还是见到了。”
仲建涛看着他们相谈甚欢,愈发默不作声。
吃完饭后,就是发红包环节了。
闻纪年只收了老太太和常晓茹的红包,其他的全都没要,这两个红包也是她们硬塞的,说是新年必须要讨个吉利。
仲星燃倒是收的手忙脚乱,他今年不出意外的话,是最后一年收红包,因为兰江的习俗是,结了婚之后只发不收。
不一会儿,外面放起了烟花。
小孩子们纷纷尖叫着跑了出去。
闻纪年站在窗边,隔着玻璃看烟花。
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他回头一看,看到了端着香槟的仲宇生。
仲宇生是仲海君老来得子养的,一家人除了疼仲星燃这个长孙之外,最疼的就是他。刚才在席间,老太太除了照顾闻纪年之外,最多的关注就是在他身上,言语间很是宠溺。
据说他长得跟仲海君不怎么像,倒是很像老太太年轻的时候。看着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是个端庄稳重的少爷模样。
闻纪年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走到自己旁边来。
仲宇生对他笑了笑说:“恭喜你,我妈看上去很喜欢你,你和燃燃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他的语气听着温文尔雅且让人舒服,虽然是第一次搭话,却不显得突兀。
闻纪年顿了顿道,“谢谢,我们暂时还没想好。”
仲宇生朝他举了举杯,“那我先提前祝福你们了。”
说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见状,闻纪年也端起旁边的酒,和他喝了一杯。
仲宇生没有过多询问什么,没一会儿就走了。
他刚一走,仲星燃就靠了过来,关切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闻纪年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就和我喝了杯酒,说了些祝福我们的话。”
仲星燃若有所思地说:“啧,小叔叔八成是想起以前的事儿了。”
闻纪年面露疑惑,他解释道:“他以前有个很喜欢的人,因为爷爷反对,一直没能进家门。”
“原来是这样,那跟你哥哥差不多。”闻纪年想起了仲云起,好像也是这种情况,看来他们家感情顺利的不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