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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久”

“对,这么久。”云昭看着林翊,忽然露出点笑,“若不取日炎,你可等得起”

她长了张偏冷的脸,不笑的时候美出一种锋利的感觉,和她对视都像是一柄薄刃直逼眉心。但她笑起来时眼睛微微眯起,气质骤变,从冰雪利刃变成了胭脂烛火,简直有种恶女的感觉。

林翊被这个锋利的美貌震得脑子发昏,一糊涂就把实话说了:“我当然要等的。”

云昭忽然收敛笑容:“他倒是运气好。”

“啊”

“没什么。”云昭懒散地说,“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了吧。”

林翊想起正事了,拧着被子:“我想问,青丘之国就是刚才那个国主呃,也不对,就是慎渊,他应该是青丘之国的吧”

“天下九尾狐皆出自青丘之国,慎渊也不例外。他师从上一任国主寒澜,这一任国主灵思是他师妹。”云昭皱了皱眉,“不过我不太想见她。”

林翊不明所以:“为什么”

“私怨而已,不必在意。”

云昭都这么说了,林翊识趣地不问,她犹豫着问了最在意的事:“我不是此世的人,那我还能回家吗”

“我不知。”云昭想了想,“生者事需问扶疏。”

又是他。

林翊吞咽一下,紧张地等着下文。

“玄云太远了,等下次扶疏过来,问问他也无妨。”云昭皱了皱眉,好像有点烦恼,“再说吧。”

林翊哪儿敢说别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别的事吗”

“啊”林翊一愣,忽然想起来,“哦,有的。就是,我感觉,我好像也不能就这样。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的吗”

云昭看了她一眼:“好好休息,养好身子。”

“不是这方面。”林翊纠结着该怎么说,“是这样,我觉得我不能就躺床上什么都不干啊,总得稍微有点事情做吧而且其实什么事情都不做我有点不好意思。”

说着说着她就有点微妙的羞耻,总感觉她区区人身,在云昭面前说这种话有点不自量力的味道。她不自觉地低下头,开始折磨被子,一只手拿着嘉果,另一只手把被角搓成了一团。

她搓了一会儿,忽然听见轻轻的笑声。

林翊茫然地抬头,正好撞进云昭的眼睛,漂亮得简直是顾盼神飞。

她歪了歪头:“你们人是这样的吗”

林翊不太理解,但这个毕竟是事关种族尊严的大事,她犹豫着发出疑问:“啥”

“没什么。”云昭摇摇头,“不必做什么,无趣的时候出去走走,不过不要出汤谷。除此之外,如果你想,照顾照顾院子里的花木吧。”

她站起来,大袖拂过榻边:“不多留了。”

林翊哪儿敢留她:“嗯。”

云昭直接往外走,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对了,有件事情得告诉你。”

林翊条件反射地坐直,抬头,直直地看过去,仿佛认真听讲的小学生:“请说。”

云昭被这个热烈的视线盯得心情微妙,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过几日有人会回来。若是在汤谷内遇见不认识的人,不必在意,避开便好。”

她说话的语气一直很淡,就像通知一样,说完就推门出去。

门轻轻合上,室内重归寂静,风透过窗吹进来。林翊眯起眼睛,看见窗外蔓生的花木,日光落在地上,像是旭日初升。

她轻轻地握紧了手里的嘉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虽然云昭说可以出去转转,但林翊仿佛一只怂怂的猫猫,在汤谷住了三天,连院子门都没踏出去,最远也就只在院子里逛逛。

剧情发展过于脱缰,她现在已经麻木了,心态反而比当时穿到问玄门时好。在问玄门她是一个人孤苦无依地种田,在汤谷是让云昭看着种田,也算是达成了人生目标。

以及云昭的美貌度完全可以抵消冷淡的毛病,林翊觉得四舍五入还得算是她血赚。

她照例给院子里的盆栽浇水,稍微改动一下摆放的位置,然后自己也瘫在椅子上,和盆栽一起晒太阳。

这几天她除了种田就是晒太阳,林翊觉得再这么晒下去,她早晚能进行光合作用。

晒了一会儿,院外走进来一个人,高挑挺拔,广袖长衣,一看就不是熟人。

林翊一惊,警觉地从椅子上跳下来,随便找了个墙角躲着,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观察。

走进院子的是个男人,青衣白裳,外面套了件漆黑的对襟大袖。他长了张贵公子的脸,腰上也很纨绔地缠着鞭子,然而表情却不大对头,介乎风轻云淡和生无可恋之间,林翊觉得这个贵公子仿佛是受了什么情伤。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情况是真的很奇怪。

院子里的盆栽都是比较大型的那种,其实很挡视线,大盆小盆的全放在一起,看着就很压抑。林翊挪动时几乎是拖行,用尽全身的力气,让她想起当年被迫拖着饮水机去维修点的惨痛经历。

盆栽这么大,贵公子却像是没看见一样,径直朝前走。他走的路线很直,好像是用尺子划出来的,走路的姿势再优雅,也有点儿僵硬机械的感觉。

林翊看着他这么走,眼看要撞到盆栽,忍不住想开口提醒,转念想到云昭的话,又生生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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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她的世界,她只是个跳跃两个时空的人,还是少说为妙。

她刚这么想完,下一秒就后悔了。

进来的人摔倒了,而且是直接撞在盆栽上的那种摔法。他绊到其中一盆,再抬腿时直接踢翻边上摆的几盆小盆栽,然后整个人跌下去,先撞树再落地,两声闷响,树叶呼啦啦地往下掉,林翊听着都觉得疼。

青衣白裳的人摔在翻倒的盆栽之间,并不直接站起来,反而低着头,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摔。

然后林翊看见他伸出手,按在地面上,从身前开始,一寸寸按过去,像是摸索。

他披着长发,发梢和衣摆上全是湿润的泥土,他摸到的也是如此。他的手很漂亮,修长白皙,指骨明晰,是贵公子的手,但他摸到的除了花木的叶片,满手都是泥。

他看不见。

难怪他进门开始就这么怪异,因为他根本看不见,只是遵循着记忆往前走,想避开院子里的摆设。

难怪院子里的盆栽全部堆在一起,因为只有这样才最方便盲人记住,然后在记忆里劈出可供行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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