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礼,捧着千秋厘,不紧不慢地踩着雪回去了。
竹安眯眼望着不卿的背影,笑着对静霄道:“他从前事事与师尊商量,这一回却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去了八邪罪境,也不知遇没遇上那孽障。”
静霄深深拧眉,不语。若是再遇上,怕是再也甩不掉了。
竹安又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他看上去还与从前无二,以你为尊,不像被心魔附身的样子。”
不卿走远之后,幻境消失,梅林没了,外面已入夜,静霄与竹安就站在玉垒云的崖边,一轮巨大的圆月下。诸法无用在不远之处静静地矗立,在夜色中被月光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形状。
忽然,一点亮光从诸法无用的窗户纸上透射出来,是不卿回到禅房点了灯。
千秋厘面朝里躺在床上。她知道不卿就站在她身后,如水的目光看着她,可她一点也不想回头。
她脑中很乱,关于紫光心,关于十八子,她曾以为的都是错的。
十八子不是不卿的,却为何会由烛心戴着要杀小偶的到底是他还是静霄她该怎么办
不卿看了千秋厘半晌,转身开门走了出去。他走进另一间禅房,关上门,洗净双手,盘腿坐在蒲团上。
他摊开手掌,一只玉碗出现在他掌中,玉碗之中一朵千瓣莲,用血养着,千瓣莲花绽放到极致,密密层层洁白如雪的花瓣,其中几瓣已经变成血红的颜色。
不卿取出那只小玉瓶,将瓶中的血倒入玉碗中。他拉开衣领,露出胸口的伤,在伤口上按下一掌,顿时有涓涓的鲜血流了出来,他又接了一瓶血倒入碗中,这才重新穿好僧袍。
那千瓣莲如同干涸了许久的沙漠一般,疯狂地吸收碗中的血,渐渐的,又有几瓣变成了血红色。
千秋厘躺在床上渐渐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迷迷糊糊似乎有人来给她盖过被子。还有人附在他耳边,轻声地对她说话。
她被困意侵袭,只听得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便睡了过去。
那人对她说:“是你给我些时间两全”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这样的审美障碍型男主有人吃吗有人吃的话,下本就写这个。
第57章怜悯
第二日,出乎不卿意料的,千秋厘安安分分,老老实实。
从晨起用完晨食一直到午后,她都未再吵过要不卿放他走。安安静静的,不卿说一句,她便答一句,他给她煮吃的,她也不挑不剔地都吃了。
不卿捉摸不透她的想法,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得不吵也不闹,心上暗暗的惊喜却是实打实的。
中午,不卿给她煨了一锅汤,老母鸡汤里面加的松茸、鲜笋和云腿片儿,从早晨开始,小火煨了整整一上午,云腿都酥了。不卿又用这汤给她煮了一碗面。
外面寒风呼号,雪花漫天飞,千秋厘围在炭盆边儿,就着小铁锅吃得唏哩呼噜。
不卿一双眼不转睛地看着千秋厘,她的额头微微沁出了些汗珠,沾在细细软软的短碎发上,像清晨草叶上的露珠,闪动着晶莹的光泽。
他捉起衣袖,抬手轻轻地在她额头擦了擦。
千秋厘一顿,愣愣地看着他,一截面条还挂在她下巴上忘了吸上去。不卿伸出两根长指将那截面条拈下,极为自然地送入自己口中。
千秋厘一副惊呆了的模样,连眨眼也不会了。
不卿又抬袖擦了擦她鼻头上的细汗,“满头的汗,快吃吧,吃完我给你烧水沐浴,沐浴完给你把头发洗洗。”
千秋厘没说什么,低下头,像一只乖顺的兔子默默地吃着碗中剩下的面,吃完面之后又把汤都喝了,然后将碗筷规规矩矩搁在了小几上。
不卿将碗筷收了,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烧好了水。千秋厘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不卿为她准备好的干净衣裳。是女裳,大红的颜色,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
待她穿好衣裳,不卿又搬进来两只凳子,一只凳子上搁了个木盆,他指指另一只凳子对千秋厘道:“过来。”
千秋厘便又听话地走过去,坐在凳子上。
不卿走到她身后,将她的头发散开,十指插入她的发间为她轻轻地梳理。她一头黑鬒鬒的细软青丝,比鸦翎还要厚密,十指穿插其间,宛如上好的绸缎。
洗了好几盆水,才算洗完。不卿拿了根干巾,挑起一缕湿发极为耐心地擦拭。
“十八子到底有几串”千秋厘忽然问道。
不卿一愣,手里略一顿,又继续为她擦头发,“十八子那样特别的法器,世上只此一件。”
“怎么特别了”
不卿不答。
“十八子到底是你的还是你师父的”千秋厘又问道。
“自然是我师父的。”不卿道。
“你师父是怎样的人”千秋厘换了个坐姿。
不卿一愣,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他想了想,道:“正直、无私,心怀天下。他的右腿,便是因救苍生而断。”
“你师父对你很好吧我看你很敬重他。”千秋厘道。
不卿挑起她另外一缕头发,“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千秋厘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问道:“你的佛珠叫什么”
“它没有名字。”
“哦,我看它似乎没有十八子厉害,昨日撞上十八子竟然散开了。你师父既然对你这么好,为何不将十八子传给你”
“十八子与寻常的法器不一样,除了师父,谁都无法催动。”不卿笑了笑,“能与十八子相提并论的,或许只有陆压的魔言杖。不过,魔言杖本身没有攻击力,与十八子还是差了些的。”
千秋厘轻声道,“十八子那样厉害,被它击中,会魂飞魄散。那一刻,一定疼极了吧”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宛如被寒风凌虐的弱草。
他以为她是昨日被十八子吓坏了,声音不自觉轻柔了几分,“有我,我会护着你。”
千秋厘忽然将他的手拂开,披散着头发站了起来,从他手中夺过干巾,“不用你擦了。”转身走到炭火盆边坐下,自己擦起了头发。
不卿一滞,怔怔看着她,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他缓了缓,走过去单腿蹲在她面前,“厘厘”见她没有抗拒这个称呼,他松了口气,“我与紫光,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她对我也没有。”
千秋厘将头发拨到一边,用力擦着,视线放在炭火盆中的一块烧得又红又旺的银丝碳上。
“紫光有爱慕的人,她直到殒身心中爱的都是长钧,而我”不卿咽了口口水,声音暗哑,“我念念不忘的是你,只有你。”
不卿说完站起了身,将她换洗下来的衣裳扔进木盆一起端了出去。
千秋厘停下擦头的动作,缓缓抬头,怜悯地看着他的背影。看吧,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无奈,总是阴差阳错。可是,错过就是错过,回不了头了。
她将棉巾扔在一旁,披头散发地起身走到门边,挑眼向院子中张望,不卿正在角落的那个大水缸边洗她换下来的衣裳。他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gu903();千秋厘关上房门,试着催动血灵召唤古苍龙。她每日都试,古苍龙一次都没有出现,就好像与她断了血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