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周衷走进亭子,只觉一阵清幽的莲香扑鼻而来。他的嗅觉天生就比寻常人灵敏些,轻轻一嗅,便嗅出莲香来自他的右侧。他的右侧站着的是那和尚。
这莲香着实好闻,不知是什么稀罕香种。他是个爱香之人,以他对香的阅历竟然也说不出个名堂来。他不禁又深吸了一口,这一回却是觉出了些许不同,像是两股莲香相互交缠而成,一股淡,另一股更淡。
这样的香,千金难求。
周衷乜着眼上下看了不卿一眼,心道,这是个骚和尚。
双拾问周衷:“周公子既然来了,想必是有什么本事能哄得我妹子安静”
周衷道:“不才修的乃是乐道,乐道有修身养性之曲,以我紫竹箫吹奏,可养心,使人心神长宁,清净无躁。”
双拾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点了点头。秃驴想把厘厘和小偶带走,想得美。最好那姓周的也能做到让厘厘不哭,这样他就是不让秃驴带他们母子走,也算不得是言而无信。
他对不卿道:“我这话都放出去了,不好叫周公子白跑一趟,人家来都来了,总得也给个机会叫他试一试。秃驴,把厘厘给我。”
不卿默了一晌。
双拾挑眉,“怎么,你还要霸着厘厘”
不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千秋厘的脑袋轻轻从自己的颈窝挪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送到褚双拾面前。
他这万分慎重的模样感染得褚双拾也如履薄冰的,两个大老爷们又是弓腰又是伛着背,就像在交接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
看得一旁的周衷直冒汗。
双拾接过千秋厘,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厘厘忍忍啊,哥哥不会让秃驴把你带走的。”说完,招手叫了个女不死奴上前来,嘱咐她将千秋厘抱好。
周衷便看到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奶娃娃城主才刚被女不死奴抱过去,立时便睁了眼大哭起来,小脸涨得通红,眼眶里两包泪啪嗒啪嗒滚出来,两只小手举在空中紧紧地攒起来,由于过分用力,甚至都有些发抖。
周衷一个素不相识的大男人都看得几乎心碎了。他余光瞥到和尚抬脚在向那抱着城主的女不死奴走去,赶忙将紫竹箫往唇下一搭,吹起箫来。
悠扬的箫声响起,千秋厘的哭声渐渐小了,两只眼珠乌溜溜地转,似乎在寻找箫声传来的地方。
不卿停住脚步,眸光一沉。
一曲尚未吹完,千秋厘竟破涕为笑了,咧开嘴,露出仅有的两颗门牙呀呀地笑。
不卿的目光忽然又软了下来。
双拾赏识地看着周衷,抛给他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转头臭着一张脸对不卿道:“瞧瞧,不是只有你才能哄厘厘的,人家还能哄得她哈哈大笑”
正说着,便听见千秋厘又咯咯咯咯地笑了。是周衷将自己的紫竹箫拿来逗她,她抓着紫竹箫,像得了个新玩意儿,新鲜极了。
双拾冷笑,“她是给你生过孩子,那又怎样不卿,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我家厘厘也不是非你不可。她堂堂一个不死城的城主,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非得吊死在你这棵缺枝少丫的树上。当年厘厘稀罕你稀罕得心肝宝贝似的,天天倒贴着你,你却对她不理不睬,将她一颗真心当球踢,如今知道她的好了晚了莫说她当年是因为紫光心的缘故才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就算不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不会同意她再找你。”
双拾越说越气,回到不死城就容易想起当年,想起当年就恨不得将不卿痛打一顿,伸手向外一指,“你走吧。别来打扰她了,她现在这样无忧无虑,挺好的。”
说完,不再去管不卿,对周衷道:“周公子不嫌弃我妹子吵的话,便留在不死城照看我妹子”
周衷喜出望外,“城主粉妆玉琢冰雪可爱,在下求之不得,哪敢嫌弃。”
时近晌午,该是不死城主用午餐的时候了,不死奴将城主的午食送了进来。城主的午食是一小碗仙贝瘦肉粥。
不卿看了眼那粥碗,“厘厘她今日不想吃这个。”
双拾送他一个白眼。
周衷主动请缨要给千秋厘喂粥,褚双拾为了膈应不卿,答应了。周衷从不死奴手里接过小碗,用匙舀了一勺粥送入千秋厘嘴里。
千秋厘抿着唇咂摸了几下味儿,噗地喷了周衷满脸的粥,周衷还来不及恶心,她嘴一撅,一张小脸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哇的就哭了起来。
双拾急忙抱过千秋厘哄,却怎么也哄不好。周衷见状,强忍住恶心将脸上的粥一抹,抽出紫竹箫又吹起来。
可是这一回,吹箫也哄不好这位城主了,她哭得脸色苍白,声嘶力竭的,看上去都快断气了。
双拾急得团团转,不卿走上前去,伸出手,“让我试试。”
双拾病急乱投医,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就把千秋厘给了不卿。不卿单手抱着她,手掌在她背上温柔地抚触了几下。
哭声停了。
双拾和周衷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不卿。
不卿对褚双拾道:“她今日不想吃粥,给她做碗蒸蛋来吧。”褚双拾不太信他,却又被厘厘哭怕了,将信将疑吩咐不死奴去蒸蛋。
不死奴很快将做好的蒸蛋送了来,不卿抱着千秋厘在亭子内的石凳上坐下,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左手拿起小匙喂她吃蛋羹。
双拾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越看越腹中起疑。
一个驾轻就熟地伸手喂,一个乖乖地张嘴吃,行云流水得像是操练过无数次。秃驴这哪像是头一次喂孩子,他他娘的比人家做奶娘的还熟门熟路
“你怎么知道厘厘不想吃粥想吃蛋羹”褚双拾狐疑地看着不卿,“你是不是耍了什么花样你对厘厘做了什么”
不卿将最后一勺蛋羹送进千秋厘嘴中,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唇,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旁若无人地柔声道:“吃饱了吗唔,饱了。”看了褚双拾一眼,“叫不相干的人都回避吧,厘厘她该换尿布了。”
双拾:
周衷下意识往不卿的腿部看去,便看见他的僧袍上洇了一团湿乎乎的水渍,顺着他的腿往下滴。
而那始作俑者正一脸天真地抓起不卿的食指放在嘴里咬着,不卿正襟危坐,爱怜地看着那小人儿,抿唇莞尔。
周衷脸色微变。看来天下间的奶娃娃都是一个样的,干干净净的时候抱着玩儿挺有趣,真要伺候吃喝拉撒便不那么可爱了。他是个极爱干净的人,无法想象自己今后也像这般去伺候谁的吃喝拉撒,便是再喜欢,也过不去那道坎儿。
他沉痛惋惜地看了那漂亮小人儿一眼,向褚双拾告辞了。
不卿叫不死奴端来温水,将千秋厘擦洗干净,又给她换上了干净的尿布,穿好小衣裳。便是一只手做来,也极为娴熟,将那小人儿伺候得舒舒服服,躺在他臂弯里沉沉地睡着了。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
双拾目瞪口呆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秃驴,你不是第一次干这些吧你到底来东陆多久了你对厘厘做了什么”
“那就不带他们母子走吧。”不卿淡淡地道,“我留下来也是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做个好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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