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 / 2)

“反贼?”卿如是皱眉,苦思冥想当时朝中的局势,想不出来,她凑过去无声问,“你祖上身为宰相,就没察觉出一点猫腻吗?”

月陇西在她耳畔道,“书中说,在秦卿被禁足西阁的那段时间里,反贼应该就已经开始谋算,这人在朝中凝聚叛党势力,搞了不少小动作。祖上没有察觉,可能是因为反贼潜伏期太长了罢。”他说完,嘴角翘起些弧度,故意在她耳尖处轻轻呼了下气。

卿如是怕痒,当即捂住耳朵,红着脸看他,后者满脸无辜,似乎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卿如是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也没说什么。

回味着他的话,卿如是觉得许多地方都不太对劲。上次叶渠告诉她,女帝十分欣赏月一鸣,甚至给出依旧以相位待之的承诺……连个搞小动作的叛党都察觉不到的宰相,女帝会欣赏?

是月一鸣无能,察觉不到,还是说……月一鸣其实也在背后纵容叛党?

卿如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想,可莫名直觉这事没这么简单。一句潜伏期太长就成为理由,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她还想要再看下去,急于在字里行间寻找答案,月陇西却将书合上了。

“好了,今天就看到这里罢。”他淡笑着,凝视她道,“看书这件事,得慢慢消化,才能悟出东西来。”

卿如是蹙眉不满,想了想自己可以晚上回去看那本史册,也就作罢。

一炷香的时间已过半,月陇西吩咐小厮端来茶点给她吃着打发时辰,“先垫垫,一会带你去吃好的。下午要开始审批文章了,兴许要撑到夜半,你先尝尝看哪个糕点好吃,我让人多做些,免得下午饿。”

她瞧着碟中各色精致的糕点,心中莫名异样,拿起一块咬了口,她轻声道谢。

底下几名考生闻到刚出炉的糕点香气,忍不住抬头看过来:我们做错了什么,要这么虐待我们?

思及诸位都是清早起,早点根本来不及吃的人,卿如是十分愧疚地将食盒盖上了。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落笔铃响,最后一截香灰掉落。

但凡没有停笔的人将直接被小厮叉出府。这个规则在动笔前就交代了,因此格外珍惜来国学府这个机会的参选者都不敢违反。

卿如是帮着一起收卷,走到萧殷面前时,他已将笔墨纸砚归位,又排好文章的用纸顺序,呈给她,“有劳卿姑娘了。”

卿如是点点头,垂眸偷看他的文章。

他的字迹就像他这个人一般,灵秀而消瘦,然则笔锋处带着刀,尖利非常。

起头是崇文的字句,紧接着阐述他自己的观点,角度新奇,但主旨不离崇文的核心思想,他的论述亦十分精彩,常拿戏文作引,又爱举出戏中人物的生平以解释观点。文思一流,这篇文章实乃佳作。

卿如是颇为欣赏地看了萧殷一眼,后者抬眸看向她,眸中有淡淡的笑,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要偷看我写的文章。

“卿卿,走了。”月陇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那声“卿卿”喊得余韵悠长,仿佛是故意的。

卿如是收回眼神,不与他多说。

此时由小厮将参选者带到厢房通铺安排住下,这些文章也将交由小厮统一分发给审批者。

月陇西带她回院子里等午膳。

“我看见萧殷写的文章了。”卿如是蹲在火炉边看顾快要沸腾的水,“写得不错。但市井气太重,就像我们前几日说的,他的出身,决定了他以后就算在官场如鱼得水,走的也还是野路子。”

“皇帝不会介意出身。”月陇西想到了采沧畔,怅然叹了口气,“皇帝介意的是会威胁到他的一切。”

卿如是拿棉垫将开水壶从小火炉上取下来,起身后正巧看见朝这边走来的斟隐。他皱着眉头,神色凝重。预感不是什么好事。

走到月陇西跟前,斟隐也顾不得行礼了,凑到月陇西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

顷刻间,月陇西的眉也皱了起来,他的脸色瞧着比斟隐还要严肃。

卿如是瞧见,他的指头又在桌沿边敲起来,斟酌少顷,他吩咐道,“通知衙门,就说那处遭了匪徒洗劫,请衙门派人前去,务必保证里面的人都安全。调查清楚,背后这批人和前几日乱传谣言构陷崇文党的是不是同一批。派人潜伏在那里,总能等到那些人再下手,揪出来,留几个活口我亲自审。”

斟隐迟疑了下,“可是,世子……月长老听说了这件事,已经派他的护卫去了。”

敲在桌沿的指尖停了。

月陇西抬眸看他,似笑非笑,“这么快?”

“暗杀的事发生在卯时,待消息传出来已是辰时,月长老听说后当即就派人去了。”斟隐皱眉,“说是拼了一把老骨头也要护住那地方。”

月陇西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无不讥讽道,“果然是开智了。去,通知刑部,把长老他老人家的护卫都给我拿下。”

斟隐:“???”

“他那派护卫的速度比我得到消息的速度都快,只能说明,派人去行刺的就是他老人家。”

“那些护卫显而易见地是一早就潜伏在那边,等着一到卯时就进行刺杀行动,结果行动失败,如今脱不了身,月长老只好再派些护卫过去,和原来的护卫混在一起,杀人的瞬间都变成了护人的。”

月陇西笑,抬手示意站在不远处用扇子给茶壶降温的卿如是坐过来,“卿卿,饿了没有?”

卿如是:“……你先好好谈你的正事罢。”

她听出了这件事的严重性。月世德要杀人,恰好要杀的这个人是月陇西要护的。

“我的正事结束了。”月陇西回道,转头吩咐斟隐,“去把那些护卫都给我关起来,我要让月世德来求我放人。”

说完,他轻笑了声,翘起唇角的模样慵懒又撩人。

待到斟隐离去,卿如是才问,“倘若我方才理解得没错,月世德和他的下属就是前些天造谣构陷崇文党,企图引导陛下怒火的那批人?”

月陇西点头,补充道,“他想要杀的人,是采沧畔的主人。你知道采沧畔的主人是谁吗?女帝旧臣,叶渠。”

卿如是震惊,“那他有没有事?”

“暂时没事。”月陇西道,“叶渠为人有趣,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卿如是愣了愣,随即点头。叶渠把珍贵的画借给月陇西,月陇西要护的人是叶渠,这般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可是,叶渠是崇文党啊。

月陇西不帮族里的人,反倒偏帮崇文党,甚至说出“要让月世德来求我放人”这种话。

最关键的是……他当着自己这个外人的面说这些真的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