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 / 2)

谁晓得他下一句便是,“哥哥回去加官进爵,能比将军更厉害。”

崇文笑了。少年是个有野心的人。待他回去加官进爵,朝廷换了血,以后怕是还真要和他打交道。如此,崇文便记住了他的面孔。

此时没想到能在书斋再遇见。

月一鸣见崇文盯着他手里的书看,明白过来,只得将书合上,放回书架。却不打算走。面向书架,随意拿了一本别的书,假意翻阅,一颗心却都放在旁边的少女身上。

他都不晓得自己拿反了书,眼睛还往秦卿那里瞟着。

秦卿与他错身而过,放下手中抱着的一摞书,倒拿起他刚刚放在书架上的那本,翻了翻,朝崇文一笑,“咦?先生你看,你的书里竟有我的名字。前边几页是别人写的介绍罢,如今介绍你的时候,还会介绍我了。”

崇文神色微变,对她道,“秦卿,这不是什么好事。若我出了什么差错,你第一个受牵连。你还是尽快嫁人,寻个能庇佑你的夫家才好。”

她竟然是崇文党。月一鸣心觉微妙。那一刻他就晓得,他们之间注定坎坷。

但这种难受的感觉很快又被悸动挤去,他嘴角微微挽起,听见她说,“这扈沽哪里有那等权势滔天到能庇佑我的夫家?再有权不也盖不过月家去吗?难道我要嫁给月氏子弟不成?”

她不乐意地把书放回去,低声嘀咕道,“又有哪个月氏子弟会去庇佑崇文党,他傻吗?再说了,有权有势的也不一定看得上我啊,人家高门大户求的都是门当户对的人。”

崇文笑着摇头,“我却觉得,是别人看得上你,你看不上别人。在你眼里,扈沽城可有哪家少年不肤浅的吗?”

“没有。先生,你说得对。”秦卿头也不回地说,“所以我打算随便嫁一嫁就成了。我在刑部帮着做事这么久,秉性不错的还是遇见了许多个。”

她在刑部帮忙做事?为什么?他在心底默默记下,打算回去把她查个究竟。

顺便要打听清楚她父母为她物色的夫婿。他可不想刚看上个姑娘就要眼睁睁送她出嫁。别的人怎么配得上她,她那么傲气,会觉得扈沽城的少年都肤浅。恰好,他也看不上扈沽城别的女子了,所以,只有自己配得上她。

他这般想着,崇文已带着她往书斋外走了。他就站在原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怔愣出神。然后低头笑了。

“秦卿……”他自顾自地回味这两字,又挑起眉,“卿卿?秦姑娘?……秦姑娘,你瞧我肤浅吗?我刚回扈沽,你还没见过的。若有空,可以试试看……我这人,应该是不肤浅的。如果你觉得肤浅的话,那你多了解了解,我阅历还是挺丰富的……可以给你讲北边的大雪,南边的山水,东边的日出,西边的荒漠……”

自言自语了会,他敛起神色,也离开了书斋。

书斋一别,他回去就将秦卿查得清清楚楚。

并打听到了她常去看书的几个地方。原来她是几个地方换着待,难怪那一月不曾见她再来廊桥。

想认识她,该怎么办呢。

若是教她知道自己只是个官宦家的公子哥,无官无爵,还是她最不喜的月氏子弟,她恐怕会觉得自己肤浅罢?

整整一年的时间,他都不敢去认识她。

倒是偷看过她许多次。帮她“拒绝”过几家提亲。打发过她家里给她物色的人选。知道她破过哪些案子、写过哪些文章。把她的名字写在有自己名字的红笺上。为了跟她的名字出现在一处,揽了刑部审核案宗的差事,在她破过的案宗上盖自己的私印,偏落在她名字那处……

一年后,拜相称臣。

他终于鼓起勇气,持着不那么肤浅的身份去招惹她了。

“相爷,您怎么还亲自来视察呢?”迎接的人哈腰笑问。

“我来不得吗?”旁人看来,他真是好大的官威。

鬼知道,他进刑部大门之前有多紧张。紧张得唇干舌燥,喉咙发痒。

“你……给我倒杯茶。”于是,这就成了他跟她讲的第一句话。

第六十五章那我下次轻点

月陇西收敛思绪,起身穿衣,不曾注意到背后卿如是已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先入目的是月陇西挺拔的脊背和半穿的单薄衣衫,他就坐在床边,素白的衣襟逐渐被他修长的指尖撩起,掩住肩膀。紧接着,他抬手,将如瀑的青丝从衣衫中捋出来。

这场景莫名透出男子的诱。色来。

卿如是惺忪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一瞬的懵懂过后,渐渐想起昨晚他们如何躺到这一张床上来的过程,她下意识撩起被子往里边看了眼,衣襟完好地合着,她又抬眸看向月陇西。

似乎感觉到自己被人注视,月陇西也正好回头看她,见她安静地将自己瞧着,以为她没有睡醒被自己吵到了。思忖了下,他压低声音,轻问,“不睡了吗?还早的。”

卿如是低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摇了摇头。

她惯是爱这样,从前也是,这证明她前一晚睡得很好。她常常早上起来都处于神游的状态,木讷地把自己放空,像是在想事情,但要跟她说话,她也都会回应,哪怕点头摇头,或是只言片语。

一般她这样的时候,都很好玩,可以随意逗弄,她也不会生气。兴许是没有反应过来跟她说了什么的缘故。

月陇西饶有兴致地问她,“昨晚我棒吗?”

卿如是慢吞吞地抬起头看他一眼,别过脸去,又侧着身子面向床内,半晌,郑重地点头,“嗯。”她的思绪落在他昨晚被打后骑马飞奔回来的事情上。挺棒的。受那么重的伤还能骑马。

月陇西低笑了声,接着问,“那你舒坦吗?”

卿如是神情呆滞,还像模像样地思忖了片刻,慢慢摇头。不舒坦,她在屋里等得快要睡着了,还撑着困意给他擦药跟他闹。

她这般躺着摇头,倒像是在蹭枕头撒娇。

月陇西紧随着她的节奏,笑道,“那我下次轻点。”

这回卿如是没反应了。月陇西凑过去看,似乎又要睡着了。

显然刚刚是没有睡醒。月陇西不再吵她,穿好衣裳,寻人备水药浴,等浴完再上一道药。

由于月世德暂且被关押之故,月世德那边的审核也就搁置下了。他身边帮忙审核的人手被月陇西一同禁用,明令要等查清月世德与手札的关系,无罪释放之后,他的这批人才能继续被启用。

你说这是针对罢,闹到月陇西那里,他又笑着同你说“兹事体大,唯谨慎行事尔。”你说这不是针对罢,月陇西又大张旗鼓地遣了小厮将他们即将要审核的文章撤走,并寻来侍卫看守他们的院子。

他们敢怒不敢言,心底只得相信月陇西当真是公事公办,毕竟他和月世德都姓月的,再如何也不会偏帮崇文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