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我真是不知道这碟糕点有什么好吃的?!”卿母揪起她的耳朵,恨不得给她拧了。
听她轻呼了声疼,卿母又松开给她搓揉,“你的嫁妆我老早就在打点,你阿婆阿爷三姑六婶的前几日听了信儿都往这边赶来了,也给你运了不少嫁资。我估摸着你自己打点不出个什么来,这些天没事就在家里跟嬷嬷学学绣花罢,好歹绣出几个肚。兜,也算增添你们夫妻之间的趣意了。”
“娘你在说什么呢?!”卿如是被她搓得耳梢发烫变红,此时连带着红到了侧颊去。
卿母低头看她,“早晚都得知道,你出嫁前我还得再教你这些的。羞什么,也不小了。”
卿如是倒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从未与人明着谈过这些,脸皮薄,一说就红。
两人聊了会话,又寻了个绣艺高超的嬷嬷指给卿如是,让她从明天起就开始待在家里认真学绣花。
待卿父上完朝回到家,卿母向他交代了清晨月陇西赠的礼。几人用过午膳后,卿母回屋午睡,翻来覆去睡不下,惦记着要再多给卿如是添置些嫁妆,她整日里就晓得看书练武,半点不经事,嫁过去若是再少了家底撑着,受了气怕是都不知道。
越想越后怕,卿母坐起来,在外间坐定,吩咐嬷嬷去把库房的册子拿来。
嬷嬷应声,刚走出几步,正好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她赶忙开门低声呵斥,“做什么,着急忙慌的?!夫人正愁着,莫扰了去。”
前来传话的是名小厮,先笑着告了罪,才轻声在嬷嬷耳边禀报。
“什么?!”嬷嬷先听了一耳朵,吓得瞪大眼珠子,笑得合不拢嘴,一时也忘了要细声说话,“千、千真万确?!”
小厮颔首,“千真万确!”
卿母听见动静,微皱眉站起身来,“怎么了?”
嬷嬷转过头就回禀卿母,脸上尽是激动与喜色,“月府也没来个人说一声,这才纳完吉,一双大雁还在院子里扑腾呢!怎么又跟着一声不吭地来下聘了?夫人,那抬聘礼的杠箱都排到后街去了!咱这府外整条街道都被堵得水泄不通!世子派来维持秩序的侍卫就有好几十个……!老百姓们都争着出来看热闹呢!”
“整条街……?!”饶是卿母这等见过大世面的人也没顶得住这消息的震撼冲击,脚底生不留地一滑险些栽倒在身后的圈椅里,她捂住嘴惊呼,“天哪……我是招了个女婿还是招了个财神啊。”
虽然满扈沽城的人都晓得月氏有钱,但这钱终究没落到自己怀里,不知道轻重。陡然落到自己怀里,这谁顶得住?!
“快,快吩咐人都去前院里帮忙!我一会就来!”卿母按着胸口,赶忙招手唤嬷嬷,“如是在做什么?”
“刚听皎皎说好像在院子里逗那两只大雁玩儿呢。”嬷嬷笑回。
“这个时候了她还玩什么大雁?!多大了也不嫌丢人!真是愁死个人了,怎么好像要嫁出去的不是她似的。”卿母恨铁不成钢,“赶紧去把她叫进来!世子多半又跟着下聘的来了,待会看见她蹲地上玩大雁成什么体统?叫进来给世子倒倒茶也是好的。”
身边丫鬟应是,赶忙出门去招呼了。
“老爷呢?老爷去哪儿了?”卿母又紧着问嬷嬷。
嬷嬷笑了笑,回道,“老奴方才还没说完呢,带人来下聘的是月氏族里的老学究,亦是儿孙满堂,多福多寿之人,早些年还得女帝看重,请他入仕,但此人颇有风骨,婉拒之后便待在扈沽山研究学问。老爷刚带着人亲自出去迎了,收下礼单之后就去了正厅里说话。”
卿母一口气提到心口来,隐隐有些猜测,忙低问道,“可是写《月氏百年史》的那位先辈之子?”
“正是!”嬷嬷笑道,“老爷惦记着见这位学究多少年了,世子当真有心。”
刚说着,卿如是拍落两掌的灰尘,跨过门槛,“娘,找我什么事?”她的衣裙上还沾着方才抱大雁时从它们足底带去的泥,袖子挽了好几转,直翻到肩膀上去,手腕戴着护腕,腰间还别着卷了枯草的长鞭。
卿母看她的眼神一言难尽。上下打量卿如是一番,不是她自贬,她是真觉得自己这闺女配不上人家世子。
卿母道,“世子下的聘礼太重,咱得多拿出些顶面的嫁妆来,娘再给你划些账出去,你自己瞧瞧。嬷嬷,快去把我库房的册子拿来。”
卿如是坐过去,随手拿了块糕点,被卿母一巴掌拍掉。丫鬟递了手盆来,卿如是转头,边净手边说道,“娘,不用操心。他说晚上会悄悄派人来添礼,且将那些额外添置的礼一并充作我的嫁妆,再抬过去。”
“……”卿母震惊地看向她,“你说的可是真的?!他何时同你说的?”
“刚才啊,跟我玩了会就走了。”卿如是净完手,终于拿起糕点咬了口。
卿母啧啧称赞,“这女婿真是绝了……亏他想得出来。不行,如此咱们就更不能失了礼数,嬷嬷,快去拿册子。”
她抬眸瞥了眼卿如是,叹道,“你呀你,真是天生好命。我本想说你几句,瞧着你一点不操心。如今可好……嫁妆都被别人给操心完了,你倒是真不用操心了。你就等着嫁罢,娘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完,她又立即起身,“我得亲自出去看看。”
卿如是摸了个苹果回屋啃。近日待嫁无事,索性找些月氏的书籍来看,提前摸索一番。
她看书向来心无旁骛,不知觉入了夜,晚膳也不曾吃,抬眸时见外头灯火通明,她便撑着下巴瞧了会。忽而有隐约的嘈杂声传来,她起身出门,听得有人唤“卿卿”两声。
咬字轻缓,但她偏就是听着了,循着声音望去,竟在自己院子的墙头上瞧见了月陇西。
他盘腿坐着,一手抵在膝上撑起下颚,偏头朝她笑,另一只手就随意耷着,那手还挑着一盏琉璃灯,琉璃瓦上是金纹芙蓉,明黄的烛火映得他一双凤眸流光溢彩。银白的华裳落下一角,耷拉在墙面,被风翻起,他用银冠绾起青丝,冠下落着细长的坠珠绳,此时亦随风摆弄了下。
那珠子像是敲在她的心头。
“你翻我家墙头做什么?”卿如是微睁大眼,耳梢悄红,“饶是偷我……就不能走后门吗?”
“我吩咐来添礼的小厮都挤在后门,这会你爹娘应该也去了。”月陇西从怀里掏出个布包丢给她,“接着,我路上买的芙蓉糕。”
卿如是抱着还是热乎乎的芙蓉糕啃,朝他走过去,望着他,“现在就走了?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月陇西将琉璃灯朝她的脸拿近,映亮了她的双眸后,才笑道,“你顾着吃和睡就是了。”
果不其然如卿母所说,好像自认识月陇西起,她什么都不用操心了。卿如是四下看了看,没有人在院子,她借着墙边的砖瓦几步飞身登上,随着他出了卿府。
夜风微潮。
两人去的地方就在廊桥下,碧湖边。那里一棵大榕树正值枝繁叶茂之时。虽然是夜,但街道上仍有不少人,小贩收摊,行客往来。
月陇西纵身而起,踩在粗壮的树枝上,抬手将琉璃灯高挂于树心。霎时间,明灯就将整棵树点亮,光从树叶缝隙漏出,像是黑夜被白昼撕开,也像鬼工球上瑰丽的花纹,迷离了人眼。而那个站在树干上居高临下凝视着她的男人,此时动人心魄得紧。
卿如是惊叹于此情此景,一时出神。
“愣着做什么?上来。”月陇西坐在枝桠间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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