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纳多的视线终于在某一秒和埃伯特相遇了，他微微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埃伯特并不熟悉的、官方化的笑容。平时的莱昂纳多从来不会这么笑，这笑容真是够难看的。

埃伯特摇了摇头，回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福雷斯特·惠特克的兴奋溢于言表，即使坐在台下，埃伯特也能感觉到他的激动。事实上，对于某些人气不是很足的演员来说，奥斯卡、金球奖乃至其他的所有奖项都是一个很好的宣传自身的平台，比如这几年加冕影帝的几位演员，菲利普·塞默·霍夫曼、杰米·福克斯以及此刻的福雷斯特·惠特克，获得影帝之后，他们可以在不是特别宏大的投资项目中扮演主角，他们在好莱坞可以渐渐获得二线的位置，再也不用一个片场一个片场地浪费时间。

在许多人看来，主角有时候更像是被宠坏的孩子，反而是一步一步从配角熬过来的演员更容易有出色的发挥。

最后一个奖项最佳影片最终颁给了一整晚毫无声响的《通天塔》，金球奖排排坐分果果的恶习在颁奖典礼的最后一刻终于出现了，就好像一个颇为独特的故事最终竟然以一个烂俗恶心的画面结尾，但金球奖并不在乎这些，只要明星够足，大咖够多，它就已经成功了。

回绝了庆功宴，埃伯特载着心情不佳的莱昂纳多回了家。

“你还好吗里奥？”

“我很好。”莱昂纳多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谈道，“我只是有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失望感。”

“其实我也有一点。”埃伯特把车停到巷子的拐角，缓缓说道，“可是有时候这并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再说了，金球奖也不是奥斯卡，说不定奥斯卡评委的看法和金球奖正好相反呢？里奥，你的《血钻》真的很精彩，只要你奉献出了最好的表演，就不要失望好吗？坦率地说，我已经忘记了自己不能获奖的难过心情了，我反而更在乎你，不要失望，因为——我会心疼。”

“你知道吗埃伯特？”

埃伯特扭头看向他。车内的灯光亮得让人有些不适应，埃伯特只能尽量眯着眼才能看清莱昂纳多的脸孔。

“其实我只想过如果你获奖了我会是什么样子，脑海中模拟了很多遍。”莱昂纳多温暖的手掌放在埃伯特的肩膀上，“因为我只想过输给你，我不想让别的人赢，但是我可以输给你。”

我不想让别的人赢，但是我可以输给你。

埃伯特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很大，他终于看清了莱昂纳多的表情。

没有任何伪装，没有任何遮掩，他是如此的坦荡和诚恳。

他们都是有追求的演员，输往往意味着与一个重要的奖项失之交臂，尤其是莱昂纳多，埃伯特知道他对一座小金人有多么渴望，可是现在，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仅失望于我自己没有拿这个奖，我也在为你失望。如果我拿到了而你没有，我的兴奋会大打折扣，相信你也是这样，你一定会把奖杯偷偷藏起来。可谁知道我们遭遇了最糟糕的结果，竟然谁都没有摸到奖杯……”

埃伯特轻轻蹭着他的肩膀：“还有工会奖，还有奥斯卡，不用担心。”

“抱一抱我，我们一起取暖。”莱昂纳多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真是心烦，如果你获奖了，我就可以借口狠狠把你揍一顿了，如果获奖的是我，我一定捧着奖杯在你面前炫耀八百回，唉，什么愿望都实现不了了。”

埃伯特捧起了他的脸，正色道：“里奥，我一定会努力的，即使不是今年，明年、后年，我一定会拿到奖杯交给你，即使你狠狠砸在我脸上我都不会介意。”

“不，还是不要这么暴力了，这么帅气的一张脸。如果你破相了，我一定会因为嫌你丑把你抛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