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玠想过许多法子,亦或者是计谋,怎么才能让阮明姝心甘情愿回头。
他算计一世,怎么也算不到一个根本没有心的人。阮明姝这辈子也就栽到了陆衍身上一回,把自己的脑袋撞疼了,摔得疼了,爬起来拍拍屁股,转身就走。
她现在也不是小时候,张玠想骗她也骗不动,又狠不下心来对她。
那天从宫里下了朝,经过长门街,一户人家的门前闹得沸沸扬扬。
恰巧这天张玠没乘马车,他原本也不是爱看热闹的人,偏偏运气不太好被石头砸中了脚。
张玠停了下来,静静看着那个在门前撒泼闹上吊的女人:“你若是敢娶那个女人进门,我现在就死给你看!生是你的人死也要死在你跟前。”
张玠啧了声。
那个女人闹得不可开交,绳子悬在脖子上,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她的丈夫竟然真的退让,连忙抱住她的身体,劫后余生般说道:“我不纳她就是了!你别再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害得我担惊受怕!”
随后便是一番浓情蜜意。
张玠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继续往回走,等到了家,喝了杯冷茶,静静坐在书房里沉思许久。
张玠在想,他能不能也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阮明姝?他的命在她心里到底有没有几分重量?
张玠总是想起她,念念不忘,有时候会做一些难以启齿的梦,让他迟迟不愿醒来。
张玠这个人固执的离奇,又非常的有耐心。这两年没少拉拢阮敬辞,说实话也谈不上拉拢,不过是互相利用。
他要沈嗣的性命。
至于阮敬辞想要什么,张玠还没摸清楚,但是他一点都不关心。
张玠认真思索,自己若是拿着把刀站在阮明姝的跟前,将刀架在脖子上,她如果不肯答应他,他就去死。
阮明姝会如何?
张玠仔细想了想,阮明姝恐怕会说——那你就去死吧。甚至会让他死的远点,别让他的血溅到了她那张漂亮脸蛋。
如此想想张玠就越发烦躁,几杯冷茶下肚也消不掉心中的火。
外头风大,天色渐暗。
张玠手里握着从护国寺请来的佛珠,珠子通透碧玉,是用她的软镯做成的,珠子里面添了些符篆烧成的灰。
业障难消,他着实不甘。
想尽了法子也要困住她,便是死了也不想放过。怨来怨去只能怨老天不公,偏生要让张家遭了难。
若非家中横生变故,阮明姝又怎么会气焰嚣张跑来他面前理所当然的退婚。
张玠亦是信不过阮敬辞的,她这个弟弟虽也有狼子野心,倒也承认是盼着沈嗣早死,可阮敬辞精明世故,就算盼着他的姐夫早死,也不会亲自动手。
张玠以前从来没想过,沈嗣会是难以连根拔起的心腹大患。
所谓真人不露相,也不怪阮明姝被他哄得团团转。
房门被敲了两声,丫鬟战战兢兢站在门外。
张玠让人进了书房,是他母亲派来的小丫鬟,端着刚炖好的汤,恭恭敬敬走到张玠的跟前:“少爷,这是老夫人特意让厨房给您炖的补汤。”
张玠淡淡道:“放下吧。”
小丫鬟紧张的腿都在抖,将汤盅放在桌上,低垂脖颈,一片细腻白皙,来之前还特意抹了香粉,她含羞带怯,脸蛋渐渐泛起薄红,“老夫人让奴婢伺候您……”
张玠问:“伺候什么?”
小丫鬟觉得少爷这声问的极其冷漠,她心尖怕的一抖,小心翼翼抬起眼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终是抵不过诱惑,壮着胆子,往前蹭了蹭,柔弱无骨的手轻轻落在男人的腰间。
她倒也不怕,她本就是老夫人挑出来给少爷当通房。
家世清白,样貌不俗,才被老夫人挑中。
后院里不知道有多少丫鬟想爬少爷的床,只是平日不敢僭越。
张玠拧住她的手腕,一把用力推开,他心情本就不佳,如此一来更是火上浇油,冷着脸叫了人进屋,眼睛看都不看可怜兮兮倒在地上的女人,“送回我母亲那儿,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底下人哪敢忤逆他,捂住丫鬟的嘴急匆匆拖了出去。
张玠得了清静,脸色好看了些。
他捏着手里的佛珠,一颗颗攥得紧紧,好想如此就能将她也牢牢握在掌心。
——
阮明姝这几个月的日子,无比快活。
除了沈嗣就没人能管得了她,而且这些日子阮明姝又琢磨出来对付沈嗣的好法子,她确实有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吃了教训的事情也不会长记性,偶尔还是会被赵清梦的三言两语就骗了过去,拉着春枝去书院门前瞧两眼京城里新起有名的大才子。
听说是从江南那块来的,被送到京城读书。
长得极其出挑,比有些姑娘生的还精致美貌。
赵清梦因为她弟弟的缘故,有幸见过一次,那位才貌双全的少年。虽然赵清梦成了婚,依旧被那番样貌所惊艳。
“阮明姝,他长得真的是极好的。”
赵清梦在阮明姝耳根说了几回,她就有点忍不住,她原本也就喜欢读书读得好的男子,而赵清梦又将他夸的天花乱坠,好似神仙下凡。
几次下来,阮明姝就有点克制不住。
蠢蠢欲动了起来,便趁着沈嗣在宫里,悄悄地就随赵清梦去了躺书院,她倒也矜持,掩面示人,赵清梦光明正大领着她进了书院,借着给她弟弟送东西的由头。
送完东西,赵清梦就给阮明姝指了那位如今在京城大出风头的小公子。其实便是赵清梦不给她指,阮明姝也看得出廊桥下长得最好的那个少年。
她看清那张脸时,脸色显而易见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