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2 / 2)

“我记得,明天是我生日。”

沈洛天打断了夏北风那慢悠悠的,略带伤感的回忆,飞快的说道:“记得给我做长寿面,要两个荷包蛋,还有蛋糕要大的不买的话我就离家出走”

“你是没到十岁的小孩吗离家出走你舍得家里的沙发和你前天才买的,没打通关的新作吗”

夏北风哭笑不得的看着闪烁的电话屏幕:“我记得我小时候都没你现在能闹。”

“你小时候我又不在,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哎呀差点死了”

电话里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夹杂着一声声的惨叫,听得夏北风越发的心塞。

“你就不能少玩点游戏吗”

“不能,还有事吗没事就挂了吧。”

“你真的没有什么话想对她说的吗我可以替你”

“不用了,我也没见过她。没什么好说的,你有什么话就自己说吧。”

沈洛天说完这话,就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电话,甚至没给夏北风说下一句话的机会。

夏北风听着电话那边的忙音,无奈的将手机放回了衣兜里,继续孤独的向前走去。

路过了医院,又走了十几分钟,他终于在一幢破旧的房子大门口停下了。

那是一幢三层的别墅,虽然陈旧,却不难看出它当年的气派。

红色的屋顶,现在已经盖满了雪。几缕杂草顽强的从最高的屋顶尖儿向天空挺立着,在狂风的压迫下不得不弯下了腰。

面前是一扇雕花的铁门。门上布满了橘黄色的锈迹,一枚巴掌大的锁头和一根铁链将大门紧紧地锁住,摆出了十足的拒绝姿态。

门后则是一条石板铺就的小路,院子里杂草长的几乎和人一般高,几乎将小路彻底的挡住。

夏北风站在门口,解开了大衣扣子,后退两步,助跑之后一个起跃,踩着铁门上的雕花翻进了院子里。

落地之后,他拍了拍手,将沾在手上的锈迹抖落,迎着狂风回头看了一眼。

被他踩过的铁门还在兀自的颤抖着,抖落了一地细碎的雪花。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之前在网上看过的笑话每一个北方的孩子都曾经脑子一抽,在下雪天去舔自己家的大铁门。

那感觉还真挺糟糕的,而且场面实在是太蠢了。

他望着身后的铁门,无奈的笑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了嘴巴里曾经存在过的铁锈味道。

也可能是血的味道,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它们差别也不太大。

他来到了别墅门口,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串钥匙,借着雪地上反射着昏暗光线分辨着手中的钥匙。

那串钥匙少说有二十多个,他一个一个的数过去,许久之后才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那枚门钥匙。

门锁被风雪冻得冰凉,伸手摸上去的时候甚至能感到手心里传来的一阵透骨寒意。

这门许久没人动过了,钥匙插进去之后转动起来十分费劲,他努力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手指冻僵之前将面前的房门打开了。

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焦糊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嗅觉。

如果这不是我家的房子,我早就一脚踹上去了,开个门还费这么大劲。

他无声的抱怨着,踩着房门“吱吱呀呀”的摩擦声,走进了这间许久没人住的屋子。

地面上的瓷砖落满了灰尘,头顶的吊灯已经碎的不成样子,满地的玻璃碎片反射着他手中打火机的光芒,照亮了整间屋子。

这是一间复式别墅,环形楼梯绕着一楼的客厅向上蔓延着,屋顶看起来高的几乎到了一种可以成为“遥远”的程度。

夏北风在客厅中间的玻璃碎片边蹲下,将背包放在了地上。

那堆玻璃碎片中隐约有些黑色的痕迹,闻上去还有些纸灰的味道,周围的白色瓷砖上也有着大片大片焦黑的印记。

夏北风打开了背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大捆纸钱。

接着是元宝香烛、烛台香炉、几样熟食小菜、还有一瓶酒。

他把东西一样一样的在身边摆开,又摸出了一块白布包着的深色的木牌。

木牌上写着一行端端正正的字迹,边角处雕着弯弯绕绕的花纹,下边是一个同样颜色的底座。

他将木牌放在玻璃碴前方,正对着楼梯口的位置,又在木牌旁边摆上了香炉烛台,这才摸出打火机开始点蜡烛。

两只白色的蜡烛一左一右的放在木牌旁边,香炉中绕烧着三只细香,灰白色的烟缓缓地向房顶上升起。

夏北风跪在木牌正前方,将一捆纸钱打开,一层层的铺在玻璃堆上,打开了打火机。

门口挂进了一股狂风,竟直接将他手中的打火机吹灭了。

夏北风:“”

说好的防风打火机呢我花了那么多钱买的,居然这个时候给我掉链子

他一边想着,一边愤怒的再一次按着了打火机。

又是一阵风吹过。

蓝色的火苗不甘心的抖了抖,终究抵抗不住不可抗力的压迫,再一次熄灭了。

还跟我来劲了是吧

他回头向门口看了一眼,执着的再一次打开了打火机。

说来也奇怪,门口的风吹来,只是单单吹灭了他手中的打火机,就转个圈又从大门回去了。至于摆在地上的蜡烛火焰甚至都没来得及颤悠一下,始终稳稳的燃烧着。

这就很邪乎了。

夏北风跪在木牌前面,双手合十微笑的对着它低了一下头:“别闹了,事不过三啊你不知道吗这儿明天就拆了,我也只能在这最后祭你一次了,你就好好地受着吧。”

他说这话时语气始终很平静,就像在面对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既不悲伤,也不虚假。

说完这话,他再一次按了一下打火机。

这一次没有邪风吹来,蓝色的火苗稳稳当当的燃烧着。

他终于点燃了面前的纸堆。

纸灰的气味在屋子中蔓延开了,橘红色的火苗映照着黑亮的木牌。

那上面写着的一行字是“先妣沈母孺人闺名白霜之牌位”。

夏北风摸出一根细细的棍子,拨动着面前燃烧着的纸灰,一双眼睛在明明灭灭的映照下闪烁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这破纸,烟也太呛人了啊”

他小声的自言自语着,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牌位:“熏得我眼睛疼。”

一个轻飘飘的黑影无声无息的落在了窗外,闪烁着寒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夏北风跪在地上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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