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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们的意见,赏赐王安石大人坐着讲经的时候,心怀忐忑,心里明镜的王安石大人并不敢坐。

因为汉唐和宋初的讲官们是理所当然,大大方方的做下来,而皇权发展到了神宗时期,却变成了“赐座”。自幼就有神童之名的王安石大人,当然明白这里面的不同。

从此以后,臣子们跪着听讲也就成了经筵的固有模式。到了前朝,经筵礼仪发展的更加严密,尊卑分明,皇帝御驾文华殿,所有的大臣都要在丹陛上行五拜三叩首大礼。

鸿肿寺官员在御座之前和讲官的前面各自摆放一张书案。赞礼官呼唱之后,身穿红袍的讲官和身穿蓝袍的展书官出列,讲官叩头行礼后,展书官就“跪着膝行”接近皇帝的书案,轻轻的打开皇帝御用的书本讲义,用鎏金小铜尺压平,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胤礽对此很是无法理解,皇帝自己没有手吗自己不会翻书吗这些“礼仪”的意义何在就算是为了安全起见,也不需要如此谨小慎微的防范汉唐那么多皇帝,有谁是在举行经筵的时候被刺杀身亡的吗

尤其是到了明朝中期以后,帝王们大多荒于学习。他们被朝臣死谏,捏着鼻子召开经筵后,安耐不住心里的不满,就开始凌辱讲臣。讲臣们的地位慢慢变的连奴仆宫人都不如,卑微低贱之处,就好像是宫里头不受宠的说书艺人,尊严全无。

公元1450年的经筵上,当朝皇帝让太监们在文华殿的地砖上洒满了金钱铜币,然后命令讲官跪着一个一个捡起来,美其名曰恩典。

他只要一想到,前朝那么多赤胆忠心的仁人志士,为了心里的理想抱负;为了渐渐衰退的国家;为了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老百姓们,强忍着皇帝给予的凌辱,还是天天冒死劝说皇上经常召开经筵,心里头就激愤难平。

他们是那么迫切的,想让他们身居九重深宫,“何不食肉糜”的帝王储君,能够日不间断的接受正统的儒家教育,潜移默化的增进品行学问。

只因为他们信奉“正以人主面与贤士大夫相接,则君臣之间有聚会精神之美,有意谕色授之益,气质不期变而自变,德性不期成而自成”。

也所以,胤礽对于康熙皇帝,礼部,詹士府给他制定的整个出阁讲学典礼流程中,侍讲侍读等官员对他行两跪六叩的大礼这一条,并没有什么多大的意见,反正都要跪拜一下,一叩头和两叩头没有并什么多大的区别。

他最在意的是,历时三四个小时的讲学中,大臣们全程跪着的讲学模式。

学贯古今的康熙皇帝当然也知道这段历史,也知道经筵的发展历史中有关于“帝师”的典故。

他心里头也明白,宝贝儿子的意思是让他不要把目光老是盯着前朝,不要什么都沿袭前朝旧制,多向汉唐看看。横向打通满汉隔阂,民族大融合,纵向贯通秦汉隋唐宋元明,乃至夏商周尧舜禹。

真正的做到古为今用,纵横天下。

因为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前朝制定了那么严密的储君培养制度,到了中期以后,不还是前面几个朝代末期的时候一样,昏庸无能之辈频出不要说在经筵上正襟危坐、专心听讲,能够不大闹经筵,不想着法儿的欺凌讲官就是很好的表现了。

可是康熙皇帝就算是心里头想通了,也还是没有开口。他不想就此答应下来。按照他对自己宝贝儿子的认知,一旦自己答应了他这个要求,他后面就会有很多很多类似的小要求顺势冒出来,让你在不知不觉中跟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妥协退后。

更何况,一想到这个要求前面的两个要求,后面的两个要求,胸脯不停起伏的康熙皇帝就觉得脚痒痒,想要抬脚对着这个臭小子踹过去。

什么不要展书官,让宫人们按时给讲官们端茶倒水,隔个五十分钟给讲官们休息一会儿这哪里是官员们来给他们的太子殿下讲学做学问这是他们的太子殿下请讲官们来皇家开arty

胤礽看着脸色憋得发红的康熙皇帝,还是保持沉默不做任何回应,心里头忍不住一声叹息。

他其实也非常明白,经筵这个关系着皇家政权和天道道统平衡的国家制度,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他也没有想着在这些上面做文章,他只是忍不住,想把这些实在让他看不过眼的,表面上的仪式改一改。

千年来君权的日益集中,民权的逐渐丧失,引起的一系列变化君民关系变化,经筵仪式只是其中非常不起眼的一个。这些问题的根本原因,是在于民智的衰退,在于新生的资本主义思想被“死而不僵”的封建专制制度死死的压制。

这个时候的华夏大地,就好像是天色将要破晓,黎明到来之前那一阵子最黑暗的时候一样。是封建制度最终走向灭亡之前的垂死反扑。带着累积了两千年文化底蕴的反扑,当然是非常凶猛惨烈,也必定会让君主专制制度达到历史上的最。

曾经的古华夏历史也确实是这个发展模式。康熙皇帝废除了八旗议政大臣会议,废除了内阁,设立了南书房行走。等到雍正皇帝上位以后,设立军机处,把南书房行走变成单纯的写诗作赋,彻底的收拢皇权,百官和民间再也听不到任何的不同声音。

把杯子里的奶子茶一饮而尽,决定妥协的胤礽非常干脆的站起身来,对着兀自生气的康熙皇帝神色坦然的说道:“皇阿玛,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仪式而已,无足轻重。”

“您若不喜欢,儿臣就全部按照您的安排行事。您先坐下来歇一歇,喝杯碧螺春消消气,儿臣先去更衣。”说着话,他就走了出去,吩咐御茶房太监进来给康熙皇帝送茶水,然后直接去了更衣间。

自家皇阿玛是个很要面子,注重名声的明君,经筵上不会发生明朝末期那些无状癫狂的事儿。

只要华夏大地能真正的强大起来,民智飞舞起来,经筵仪式自然会有它的变化。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和皇阿玛争执这些,就按照他的安排照做就好。时间不早了,他还要赶紧的把拍卖行的事儿给皇阿玛说一说。

康熙皇帝瞪着儿子潇洒离开的小背影,又看着御茶房的人轻手轻脚的进来给他准备茶水,不由的扶着额头轻笑出声。这个臭小子,每次都把他气得不行,又有本事把他气笑。总算是没有真的挨踹过。

其实他也明白,这些仪式都只是一个表面的表现形式,随着新式学院的开办,民智的开启,这些表面形式早晚也会发生改变,只是他还是有自己的坚持,就好像他和胤礽要求的那样,要搞君主立宪可以,等他百年后。

等到胤礽一身放松的回到御书房,康熙皇帝的心情和表情果然也都调节过来了。胤礽就把自己晚膳后书写的拍卖行流程拿过来给他翻阅,自个儿专心的享用御茶房新上来的热乎乎的小点心。

“这不就是“扑卖”陕北话里的“扑面””康熙皇帝看完这几页很正式规整的流程章程,有些纳闷的问道。

胤礽点头又摇头,“差不多,但是也有不同。扑卖是一种民间老百姓热衷的,类似于博彩的行为,是卖主转手旧的衣物玩偶、车马宅院的时候搞的小型投标夺买。在儿臣看来,它实质上只是一种甩卖,低价卖。”

gu903();“而拍卖算是一种高档次的行为,一种自由商业衍生出来的贸易方式。不是削价处理,物品的价格也不固定,买主们之间有竞争,价高者得。买主们和卖主都遵循公开、公平、公正、诚实信用的基本原则公开竞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