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几百几百的明明”
武向东,“老子坐了十五年的牢啊”
武媛一怔。
她看了她爹一眼,有些不明白。
武向东解释道,“坐大牢也要做工的啊,但是工钱低,一小半被我在牢里花用了,出来的时候还剩得一百多。”
武媛恍然大悟,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爹你做工赚了钱还能花用牢房里也有小卖部么”
这一回,武向东久久没有吭声。
“爹”
武媛奇怪地看了爹一眼。
武向东轻喝道,“娃娃问这些做什么以后不能问啦”
武媛“哦”了一声。
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不过
在这之前,她感觉到爹好像也不是很忌讳说起自己坐牢的事
怎么现在又这么讳莫如深了
为什么
背负着极重物资的武向东沉默朝前走去
武媛也只能咬牙跟着。
两人默默地走了好长一段路,眼看着就快要进村子了
武向然说道,“二丫啊,以后咱家的钱都归你管啊,我这人唉,留不住钱”
武媛心想,这倒好办。
前世大字不识一个的她都混成了一个开馆子的小老板,管钱么她在行的呀
于是,武媛响亮地应了一声,“好咧”
武向东又道,“你二姑这个人,厉害咧以后要是在镇上站稳了脚跟,咱要好好还她人情哩你不晓得”
“你二姑带起我去林业局办事,然后又喊了她厂子里的一个人去林业局那个人是她厂子里人事科的科长,当时我还不晓得他是哪一个然后那个科长跟我说了几句话以后,就跟你二姑说成了”
“什么成了”武媛诧异地问道。
武向东道,“说面试中了喊我九月去汽配厂当保安看大门咧”
说着,他又摸了摸头,面带赧然道,“也不晓得那些领导是怎么面试我的哩,咋个一眼就看中了涅”想了想,武向东又道,“怕是看中了我太丑”
武媛“卟哧”一笑。
她实在难以掩藏心里的快活,哈哈笑了起来,“爹啊咱们马上就要搬到镇上去了以后咱们多做工就能多吃上饭,说不定以后还能顿顿吃肉哩”
武向东走在她的前头。
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半晌,武媛才听到了她爹闷闷的声音,“肉嘛,一个月吃一次也就够了要是能在镇上买套房子,你再上个大学才好哩那啥牛娃能考师范你能考上不”
“能我考得比牛娃还高级的大学”
武媛中气十足地答。
武向东又向往地说道,“等你考上了师范、也教我识识字咧,老子他娘的连水壶浒的评书都听不懂哩”
武媛并不知道她爹为啥对“水壶”有这么大的执念
不过,她还是响亮地应了一声,“好咧”
父女俩喜滋滋的往村里赶。
第30章
昨天夜里武氏父女俩回到村里的时候,都已经夜深了。
走得脚都起了泡的武媛连洗漱也顾不上,一回到家就趴在木板搭着的“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武媛起来的时候
她爹武向东已经没影儿了。
站在地上,武媛只觉得自己的两只脚板底生疼生疼的。
再扳着一看
嚯,两只瘦小的脚板底全是已经破了皮的水泡
黄色已经干涸了的脓汁混着淡淡的血印子
简直没法看
要依着从前,武媛的脚板打出了水泡大约武老太也就是淡淡地说句“上山下地干活的,打个泡有什么要紧,以前插秧的时候多少蚂蝗钻过脚棒子还不是一巴掌拍死了就继续做活”诸如此类的话也就算了。
但现在
武媛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昨天王家小婶子帮忙添置东西的时候,好像给她们父女俩买了几双鞋子,有解放鞋也有帆布鞋
于是,武媛整理了一下行李
说起这个行李,武媛也是有话要说。
她的新爹一大早就不见了而昨天她和他拿回来的一大堆行李,昨晚上是怎么放的、到现在还是怎么放的
她爹就没动过
武媛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把新添置的东西都归了一下类,最后找出了鞋、碘酊什么的。
她眦牙裂嘴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脚,等到脚板上的药水全干了以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套上了袜子、又穿上了软底的帆布鞋子。
饶是破了水泡的脚板仍是疼痛难忍
可一向习惯了光脚踩在夯地上、如今能穿上这么柔软的鞋、而且脚上还套着一双纯棉的袜子
陡然间有了这么好的待遇,这柔软的幸福实实让武媛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她小心翼翼地走来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脚板已经习惯了柔软与疼痛以后,武媛这才先跑去井边洗漱了,然后摸出了二十块钱,去了刘孝忠家。
到了刘孝忠家,武媛才知道
原来武向东已经喊上了三五个人,一起进了西湾涌了
武媛拿了二十块钱给刘孝忠的老婆,把昨天她爹交代的事儿说了。刘孝忠的老婆很爽快地收了钱、答应了,又和武媛约了进山的时间。
毕竟刘孝忠的老婆搞饭菜也需要时间的嘛
趁着刘孝忠的老婆在忙,而刘家和武家又相隔不远
武媛把刘晴妞喊了过来,请她去武家看看、都有谁在。没过一会儿,刘晴妞过来说,家里就只有武二婶和来娣、还有武五叔在。
听说武二狗和武老太不在,武媛急忙过去了。
刚一进家门,伤了脚的来娣柱着根丫字形的拐杖,正一瘸一拐的院子里拿着笤帚扫着地。
见了武媛,来娣停下了动作,喜道,“二姐回来了”
武媛竖起了手指,朝着来娣“嘘”了一声。
来娣会意,压低了声问道,“二姐昨天上哪儿去了娘喊三姐去看看你三姐说你不在。”
“我去镇上了去二姑家里。”说着,武媛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用亮晶晶的塑料纸包装的水果糖,塞进了来娣的怀里。
来娣一听到“镇上的二姑家”这几个字,表情就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