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似的,连忙问原由。
武向东道,“家里有腊肉、但是没得菜哩虽然讲,阿媛她们去山上摘野菜回来吃也是可以的,但是野菜不能吃多,那个是越吃越饿的我挖个地窖出来,明天你跟我去一趟乡里,我们买点菜回来,鸡鸭鱼也要过年嘛,大家都吃好一点”
正过路的阿婆听了,嘟嚷道,“那慌什么搞啰又不在这住长久将就一下就算了”
武向东笑道,“反正也为了自己人,还是不能将就咧起码也要住上十几天的娘啊明天我去买五花肉回来,喊阿娇煮五花肉给你吃啊”
武阿婆不吭声了。
阿娇则也除去了棉衣,拿起另外一把锄头,跟着武向东一块儿干起活来。
武媛已经开始生起火、做饭。
夏天的时候武媛曾经在这儿开垦了几块不大的菜地。
虽然久不打理,已经荒废了不少,但西湾山实在是土地富沃,即使是无人打理,但菜地里依旧有一片极茁壮的白萝卜、以及抽了苔的蒜苗
武媛喊妹妹去拔了几棵大萝卜回来,一颗被切成薄薄的片儿,放在香醋里腌着,明后天就能吃到酸爽可口的清爽凉菜;另外一颗被切成了滚刀块
先前阿婆晒的那些腊肉,基本上被拿了一大半儿回来,所以今晚的主菜就是当仁不让的腊肉焖萝卜块儿。
那腊肉里带着的大骨头,武媛给剔了净肉、用骨头煲煮了一大锅的汤,还放了些半路上采摘回来的冬菌和鸭脚菜
另外还有一份清炒蒜苗
一家子总算是赶在天还没黑之前,在屋门前的空地那儿搬了张桌子,热热闹闹地吃起了饭。
萝卜焖腊肉因为赶时间、欠了点儿火候,阿婆不大咬得动,阿娇小心翼翼地剔下了比较肥嫩的部分,堆到了阿婆碗里。
武向东也从汤里挟了块腊骨头出来,推在阿婆碗里,“娘你吃这骨头上的肉,这些嫩点哩”
阿婆张嘴就骂道,“你当老娘是狗啊给块骨头啃”
武向东没敢吭声
不过,阿婆骂归骂,却用手抓起了腊骨头,啃得可欢直到啃得一点肉都没有了、她才把骨头丢给了一直在武媛脚边徘徊的狗子。
狗子被阿婆吓了一跳
它看看骨头、又看看阿婆
阿婆一边吸吮手指一边骂道,“你这狗子咋这么笨咧给个骨头给你你也不吃早知道老娘刚才啃干净一点了真是蠢”
武媛摸了摸虎子的头,冲着它指了指那块骨头
虎子闻了闻她的手,这才过去,叼了骨头又回到武媛身边,然后趴在她脚边、用双爪摁着那骨头啃。
武姿大声说道,“阿婆不是狗子不会吃骨头咧是狗子不吃你给的骨头,它只吃我姐给它的骨头”
阿婆一怔,再低头一看,果见狗子抱着骨头啃得正欢、还嘎吱嘎吱的
她又心疼了起来,“哎哟我刚才干嘛不吃得干净点白眼儿狼”
众人都憋住了笑。
饭间,武媛突然想起一事,便问道,“阿婆,你在我们村里还有家产么”
武阿婆“嗯”了一声。
武媛想了想,说道,“阿婆,我打小儿在这里长大,连你的名字都很少听,更没听说过村里还有你的家产了。”
顿了一顿,武媛又疑惑地问道,“阿婆,为什么村里的人都不提你的名字呢”
“我哪里晓得哩我又没在这里住了”武阿婆没好声气地答道。
武向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孝忠告诉我的,说是当年我去坐牢以后,我老爹赔了不少钱给十九爷,应该是希望十九爷可以谅解我吧,但是呢,十九爷爷”
说到这儿,武向东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姚桂香四处闹事,意思就是十九爷爷收了我爹的钱,却不肯写谅解书给我、还要求法律严惩我后来姚桂香就一直找十九爷爷的麻烦,还把十九爷爷赶出了村子”
“所以不是没人提十九爷的名字,是不敢在姚桂香的面前提她的名字。更加不敢在你们小孩子的面前提,就怕你们不懂事又觉得好奇、回去问大人”
武向东继续说道,“听讲只要有人提起十九爷的名字,姚桂香就像发了颠一样”
武媛这才恍然大悟
阿婆沉默了半日,也终于开了口,“那个时候啊,我恨大东你恨得要死不单只希望你去死、还希望你们全家都去死你爹确实给我送过钱、但我都家破人亡了还要钱做什么所以呢,你爹送来的钱啊,全都被我扔了出去”
武向东瞪大了眼睛,“那、那可是姚桂香一直都在说、家里的钱全都被你拿走了啊所以武疯狗没钱娶老婆才才那啥的”
武阿婆白了他一眼,说道,“当年你被判了刑、坐了牢以后,你爹又来找过我,他说他对不起我,最后还是塞给了我四百块钱哼哼,在那会儿就能拿出四百块钱出来你爹是个有本事的人”
武姿道,“那难怪阿婆在周县能置办得起一栋四层的楼呢”
阿婆嗤笑道,“我在周县的房子是我自家的钱置办的,关大东的爹什么事”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阿婆挟了块萝卜吃了
嗯,萝卜焖得不够软烂。阿婆咬着觉得不入味,就扔在了地上。
虎子只守着武媛,聚精会神地看着她,却睬也不睬那块萝卜。
阿婆赞道,“这狗子咋这么忠心耿耿的涅阿媛,你让它吃这个、莫要浪费了。”
武媛应了一声,伸长了脚尖,把那萝卜踢了过来,又伸手抚了抚虎子的头,示意它、那萝卜能吃。
虎子这才叼起了萝卜,然后两眼依旧怔怔地盯着武媛,张大嘴吃起了萝卜。
阿婆这才对武向东说道,“当年你坐了牢以后,你爹拿了四百块给我,说我娇娇还小我当时没要他的钱,把他钱给扔了结果姚桂香就开始在村里说起了闲话,说我男人死了,正好给你爹当二头婆平妻,我和你爹也算是修来的福份”
“我听得心烦,也再不想看到这种人索性就把祖屋卖了后来我去周县投靠娘家,那边的老大哥看我可怜,白送我一块地皮哩我才用卖祖屋的钱盖了楼,放了租子出去,我和娇娇才能有钱过生活”
听到这儿,武媛问道,“阿婆,所以说你在村里的家产”
阿婆陷入了沉默。
半晌,她才低声说道,“我去了周县以后,大东的爹去找过我好几次咧一来呢,是因为我几个哥哥是烈士,国家每年都有发一笔抚恤金咧。二来呢,我家在村里本来就是有田的啊,我虽然是个女的,但我是记过祖谱的啊,当年我爹死了以后,他的田归了我,这是天经地义的啊”
“三来呢,武友全当年给我四百块钱,我恨他、也恨他婆娘哩,我肯定不要他的嘛他就跟我讲,他晓得我恨他,但劝我不要跟钱过不去。既然我不要他的钱,他就把那些钱折成田,从他名下划到我名下以后我娇娇大了、要结婚要嫁妆了,就回来自己种地也好、租给别人做也好”
“以前呢,我是不当一回事的。但是啊,最近我也想通了”说着,武阿婆看了看武媛,一字一句地说道,“女孩子咧,一定要有钱,才能不被人看不起尤其是在这样的、会吃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