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颈癌二期是什么意思”她艰难地问道。
阿娇和声说道,“意思就是这不是最坏的结果,绝不是医生说了,得了这种病、最坏的结果是切除子宫切除子宫也没事啊,我们门店里的安大姐不也是得了这种病、也切除了子宫嘛,她现在还上班儿呢”
其实阿娇也是在安慰武媛。
宫颈癌二期当然比晚期强些、但距离晚期也就是临门一脚了再说了,就算切除了子宫能保住性命那也是一辈子与医药相伴了
话如如此,但阿娇还是温言宽慰道,“阿媛,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之所以这么晚还把你从学校里接出来,就因为今晚上专家门诊,我希望你也能参与进来。”
“阿媛,咱现在不缺钱,所以呢咱们好好听医生的话你也跟你娘做好思想工作,咱有病就治病,省城治不好、咱上北京去北京治不好、咱送她去国外治总之啊,你娘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说着,阿娇重新启动了车子。
武媛坐在副驾座,呆呆地看着窗外。
不知不觉
她已泪流满面。
阿娇带着武媛赶到了医院,又匆匆赶到了住院部。
武向东正倚在病房门口的走廊上抽烟。
“爸爸、我、我娘呢”武媛急匆匆地问道。
武向东用夹着烟屁股的手、指向一间病房。
武媛推开门冲了进去
阿娇骂武向东,“咋又抽上了呢上个月不还戒了的”
武向东愣了一下,看看夹在手指间的烟屁股,然后猛吸了一口
“你”阿娇被气得半死。
这时
从病房里传来了武媛的哭声
阿娇再顾不上武向东,急急地进了屋。
武媛已经和母亲抱头痛哭了起来。
“娘娘你为什么就不早听我的话要一早跟那个畜生离了,你早点儿到我这儿来、没准就能早些知道这病也就不至于拖到现在”
戚善珍还没来得及答话呢,一把粗戛难听又十分沙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说谁是畜生呢那可是你爹”
武媛转过头,看到了一脸不满意的姚桂香。
如今家里并不缺钱,所以阿娇给戚善珍安排的是单人病房。
宽敞的病房里,放着一张可以调试头位高底的单人病床,这会儿戚善珍正躺在床上;另外,还有一张床、明显是给陪房家属的弹簧床。
姚桂香坐在弹簧床上,看着武媛干巴巴地笑、还露出了讨好的表情。
武媛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戚善珍则含泪笑着安慰女儿,“其实现在也不晚”
武媛气苦,“你”
姚桂香又讨好地说道,“呵呵,好久没看到招娣了哎,招娣漂亮了好多咧”
武媛深呼吸
她小小声问戚善珍,“娘,你不舒服到底有多久了我过年不还去看了你么那时候你怎不说呢”
“人有五脏六腑、又吃五谷杂粮哪儿有不生病的。”戚善珍微笑着说道,“原来呢,是有点儿不舒服,就是没想到是这样儿的病嘛”
姚桂香在老家当惯了大家长,一向作威作福惯了。此刻见武媛始终不理睬自己,便有些不自在,便小小声嚷嚷了起来,“善珍,搞点吃的来咧晚上吃的那是啥都没一点点味现在招娣也来了,红烧肉搞一个吧”
武媛转头,怒视着姚桂香。
姚桂香一愣,顿时有点儿悻悻的
“阿媛,过来快点儿,主任他们都到了为了迁就你,人家特意晚上开这个专家会诊哩赶紧的啊”阿娇站在病房门口叫唤了一嗓子。
武媛连忙站起身,对戚善珍说道,“娘,你等我一会儿不,要是太晚了你就睡吧,明早上我再过来看你。”
“你不上学啦”戚善珍问道。
武媛道,“我心里有数。”
她走出了病房,却听到姚桂香正在抱怨戚善珍
“本来是带我来看病的,结果你看看倒变成了给你看病一屋子的人,个个都围着你转哦,你的病、是病,个个都紧张你可我不也病着么,咋没个人说,也带我去检查一下的早知道这样,还来这里做什么不如明天回去”
武媛停下脚步,回过头怒视着姚桂香,骂道,“你想走你走还当是有谁留你不成我娘生了病、我管着她,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你生了病,也去找你儿子去啊你又不是没儿子”
姚桂香被吓了一跳
这时,阿娇等得不耐烦,过来数落武媛“你理那些不知所谓的人干嘛咱们赶紧去办正儿”,然后就拉着她急匆匆地去了主任办公室。
已经有三四个医生呆在办公室里了。
武媛一到,那几个医生就介绍起戚善珍的病情来
这会议开到大半夜。
结束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武向东去买了宵夜来,请几位主任医生吃。
几位主任医生商讨了大半个晚上,得出的最后结论就是,先进行保守性的治疗。如果能控制住、使病情不再恶化,那当然皆大欢喜。倘若在保守治疗期、病期控制不住的话那就必须要切除子宫。
以及,保守治疗的期限是至少六个月。
医生建议头一个月先住院观察,观察期过了以后可以回家疗养,然后按期来医院复查就行。
阿娇一直陪着武媛
但武媛的神情有些恍惚。
母女俩回到了戚善珍的病房,但她已经睡着了。
两人没进去,站在门口、透过门框上方的玻璃窗朝里头看了看然后对视了一眼。
阿娇冲着武媛使了个“别吵你娘休息”的眼神。
武媛会意。
两人转身离开了。
武向东在不远处等着她俩。
“现在三点多快四点了,要不,我们送你回家睡一会儿”阿娇问道。
武媛摇头,“学校六点半早自习呢,从这里回学校开车也要半小时吧”
阿娇看看左右,“那要不咱们去急诊室坐一坐你就靠在我身上打个盹儿,好歹眯一眯你现在功课紧、任务重这一晚上不睡觉,明天怎么吃得消”
说话之间,阿娇拉着武媛去了急诊室,找了两个空位坐了下来,又强行扳过了武媛的肩头,让武媛靠在她的怀里。
半晌,武媛才闷闷地说一了声,“妈妈、谢谢你”
“傻孩子”阿娇低声说道。
武媛在妈妈怀里沉沉地睡了一觉。
梦中,她像个局外人似的,站在半空中以俯视的角度看着一帧帧、一幅幅的图每一个画面,都是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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