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有了野心,就会做出诸多见不得光的事。也就有了弱点。
不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这天底下最愚蠢,也是最累的事。
虞姝的手指微滞,从男人脸上移开,她就那么看着封衡,闻到他身上的淡淡冷松香,又安抚自己:莫要多想了,先过了眼下的难关再说。
无论如何,她要让孩子安然出生。
虞姝睡着时,封衡睁开了眼,他侧过头来,因背着光,一双漆黑的眼眸更加深邃凝滞。
两人面对面躺着。
这还是第一次躺在一块却什么也不做,只安安静静的互不干扰。
可饶是如此,封衡也觉得,这几日的疲乏消散了大半。
他的昭昭,大抵是上苍派过来拯救他的。
不然,她又岂会一次次将他从无尽深渊拉上来。
这一刻,封衡比任何时候都想渴求一个太平盛世。
接下来的路,他只能赢,不能输!
虞姝醒夜时,封衡已经不在榻上,只有褶皱的床铺预示着男人不久之前躺过这里。
今晚是墨画值夜,听见动静立刻走了过来,“娘娘可是醒了?时辰尚早,外面还没天明呢。”
虞姝借着微弱的光,看了一眼沙漏——
才将将酉时。
封衡是子夜过来的,也就是说,他都不曾睡够一个时辰。
其实,虞姝很清楚,封衡之所以夤夜才来重华宫,是明显不让旁人知晓。
他这个节骨眼下,大抵背负了太多吧。
虞姝轻轻叹了口气,只可惜,她一介妇道人家,纵使有心,也是无力帮衬。
墨画见虞姝黯然伤神,问道:“娘娘怎的了?可是身子有哪里不适?”
虞姝望向棂窗外的苍茫天际,喃喃说,“从明日开始,每日准备汤盅,以便皇上过来服用,切记莫要太过油腻,皇上喜欢清爽的口味。”
虞姝应了一声,总觉得修仪娘娘对皇上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变化。
开始牵挂了呢。
这是今夜楚香忍受沈卿言的第二个时辰了。
这厮……话竟然这样多!
不过,也亏得沈卿言,让楚香在一夜之内得知了整个京城贵圈的私密。
比方说,萧太妃和逆贼封奕奕的缠绵过往;礼部侍郎的心头白月光竟然是安阳侯府的少夫人;御史台张大人的小妾早已红杏出墙,还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定远侯为了心爱的表妹,宠妾灭妻……
闺房的火烛已经燃了大半,案桌上茶壶见底,瓜子、花生等零嘴儿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满桌狼藉。
楚香打了哈欠,还是有些意犹未尽,听沈卿言说话,就像是听故事似的。
眼下,楚香觉得自己对整个京都城的达官贵人都已了如指掌。
不过,纵使,她再怎么喜欢听故事,可时辰已经不早了。
楚香客气的笑了笑,开始驱客,“沈大人、沈公子,你看要不……要不,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屋内已是灯火如豆,再过一会就要熄灯了。
沈卿言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时光流逝之快,他猛然惊觉一事,和厌恶的人待在一起度日如年,可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却是觉察不到时光流逝。
沈卿言挠挠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香。
他今晚过来是有要事,却是被耽搁了。
他的话,怎就这样多呢……?
他自己以前却是不曾意识到。
沈卿言觉得自己应该为皇上分忧,应当早日娶了楚香,与冀州达成真正意义上的联盟。
从今晚踏足这间屋子开始,他总算是言归正传了,他从锦杌上站起身,神色肃重,看着楚香的同时,从袖中取出一枚金玉戒指,递给了楚香,“阿香姑娘,这枚戒指是我祖父当年赠于我祖母的。唯有我们沈家明媒正娶的新妇才有资格拥有。我父亲战死之后,母亲就将这枚戒指给了我。”
“阿香姑娘,我今日就把它赠给你。你我的婚事,你考虑的如何了?过阵子到了深秋,京都城会凉快下来,很适合操办婚礼。”
楚香目瞪口呆。
她还没说答应,沈卿言就这般迫不及待要准备大婚了?
京都城的贵圈不是很在意三礼六聘嘛?
楚香脑子里一团乱。
扪心自问,她对沈卿言并不反感,甚至于两人很能聊得来,还可以时常切磋武艺。
她再也找不到比沈卿言还要合适的男子了。